越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瞧了眼脚边这人道:“太子殿下安。”
说着伸出脚来,将鞋面上肥球一般的人一脚轻踢开道:“沈总管起吧。”
沈梦微微擦了擦额角的汗,才起身躬身笑道:“您称奴婢小梦子就是了,可担不得沈总管三字啊。”
李群越不置可否地道:“方才听你似乎在忙?恩,这些天你这广储司确实辛苦了。”
沈梦躬身行礼道:“哪里哪里,这都是奴婢们应该做的,岂敢说担半个辛苦?李爷爷这么晚亲自来可是有什么吩咐?您只管吩咐奴婢,奴婢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定为您办到。”
李群越道:“不必如此,只是你这里可有新进的上好的犀角?”
“有,有,”沈梦忙道,“奴婢这就让人取来。这点小事哪还让李爷爷您亲自来这一趟?您只需派人吩咐一声,奴婢亲自给您送去。”
“恩,”李群越点头道,“速速取来,我还要回去伺候太子殿下。”
沈梦忙吩咐小祥子去取,余光却一眼扫到桌案上的酒盏,吓得背上的汗顺着脊背如溪一般往下淌。
方才真是一时激动大意了。
如今国丧未过,他饮酒若是被发现,那便是死路一条!
哪知屋内的苏秋雨却悄悄走了出来,默默地站在了桌案酒盏旁,挡住了李群越的视线。
沈梦提着的一口气这才放下一点,忙自一旁拿来茶壶给李群越斟茶道:“如今国丧,奴婢这里只有白水,李爷爷莫要嫌弃。”
李群越点了点头,却并不吃茶,目光一扫,瞧见了桌案旁站着的宫女。
那宫女一身缟素,安安静静地站着,埋着头看不见面目,却隐隐可见莹白的皮肤。
不知为何,瞧着竟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怪道常言说,人要俏,一身孝。
沈梦一惊,这才发现自己一紧张竟将苏秋雨这小妮子忘记了!
他怕这小妮子乱说,忙提前解释道:“这是司衣库的绣娘,一手的好绣活,此次负责几位贵主的衣裳,奴婢特命她来吩咐一番。”
李群越点了点头,突又想起什么似得道:“绣活不错?”
“数一数二,”沈梦连连称赞道。
此时那取犀角的小祥子已取了东西来了。
跟着李群越的那个拧灯的小太监忙接了过来。
惨白灯笼的光在屋内晃晃悠悠。
李群越起身要走,方走到门口又顿了顿。
沈梦忙道:“李爷爷还有什么吩咐?”
李群越越过他,瞧向身后的苏秋雨,目光闪动,还一会方道:“你叫什么?”
沈梦一愣道:“奴婢姓沈,单名一个梦字。”
李群越看着一旁的苏秋雨。
苏秋雨微抬起头,才知他问的是自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沈梦急忙推她道:“你愣着做什么!李爷爷问话,还不快回话。”
苏秋雨微低了头道:“奴婢苏秋雨。”
“苏秋雨?”李群越琢磨了一番,又道,“江南来的?”
苏秋雨微摇头道:“不是,奴婢自小漂泊无依,并不知原是何处人氏,后来幸得山西一商户收留,有幸入宫。”
李群越微点头道:“既绣活不错,便跟我去一趟。”
外头下了小雪,天色已经微黑。
紫禁城四四方方的天空,洋洋扫扫白雪从天空飘洒下来。?
三人贴着墙根,一言不发地行在长长的宫巷里。
那拧灯小太监提这灯笼在前引路,苏秋雨便跟在最后。
她一路迷迷蒙蒙地跟着,心中一时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这李群越一直未说让她跟着去的缘由,她便也未问。
只是方才听来,这李群越是文元殿伺候太子殿下的。
此次他莫名其妙带着自己,难道是要带着自己拜见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