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别哭了,你看谁来看你了?”
姜萤萤被殷恪扔下,回府后便一直哭,怎么劝都不听,哭得姜府众人脑壳生疼,不得已派人到殷府门前把刚回府的左相殷凛给请来了。
殷凛身高八尺,年轻时是有名的美男子,如今权势滔天,更增添了儒雅深沉的气质,姜萤萤一向很喜欢他。
“殷,伯伯,你,你来看我了。”姜萤萤边抽噎边说,扯着嗓子太久了,声音有些哑,小小一个,用袖子擦眼泪,看起来可怜极了。
“萤萤放心,伯伯现在就让人把你恪哥哥抓回来,狠狠教训他一顿!”
“要,打哥哥屁股。”
“好。”
“要禁他的足。”
“没问题。”
“要罚他陪我玩,不许再扔下我。”
“必须的。”
于是躲到外祖父良襄郡王家中,洗漱更衣后在被窝里看孤本《天干地支注》的殷恪,只悠闲了两个时辰,便被老爹派来的小厮抓了回去。
外祖父秦璟把他要的几本书给打包了,包裹递给他,悄声说:“你爹的话,连皇帝陛下也得认真听着,还是先回家去吧,日后常来,外公收到的孤本都给你留着。”
殷恪想了一路也没想通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儿,刚回到乌衣巷,便被两小厮押进殷家大门——对面的姜府。
房门打开,姜萤萤正坐在地上看话本,手里捻着块糖在吮,见了他便挥动沾满糖浆的两只手,要跑过来:“哥哥,哥哥!”
“你别动!”
姜萤萤果然不动,眨眨哭了很久红肿的眼睛,含着糖脸颊鼓着像只小松鼠。
“萤萤今日做了什么?”殷恪无奈蹲下,两只手指翻看她面前的绘本。
“大旱三年,殷公子观星求雨,是哥哥小时候的故事,因为干旱,农民伯伯几乎饿死,是哥哥你救了他们呢!”
那些黑心商人,用了他的故事,他本人却不知晓,添油加醋,看的他起了不少鸡皮疙瘩……殷恪把绘本合起来,推远些,自去坐着给自己倒了一壶茶。
姜萤萤小短腿挪过来,蹭蹭他的小腿:“哥哥教我看星星吧,我发誓,一定会好好学的。”
“学什么学?”殷恪被她晃得,险些摔了茶杯,“好了好了,这观星之术,不是每个人都能学会的。”
“嗯?”
“得看天资。”
姜萤萤跳起来:“我天资很好的,我跟二哥学武,师父说我骨骼清奇,哥哥你看我打拳!”
殷恪怕被她踢到,侧着身子往一边躲:“我说的天资,是脑力,是智慧,不是蛮力!”
“啊——”姜萤萤果然苦恼了,嘴里的糖吃完了,便吮了着手上的糖汁,发了一会儿呆,在殷恪以为她要放弃时终于说:“哥哥要把我的脑子挖出来,会不会很痛?”
“谁要挖你脑子了!”殷恪给她一榔头。
“武师父说看看我的腿脚,就让我扎马步,哥哥要看我的天资,难道不用开颅查看?”
“不要!”殷恪道还好这小丫头怕疼,不然她这虎劲儿,真怕她拿了刀就直接往脑门上挥。
他弯下身,搂过姜萤萤,看着她的眼睛:“其实呢,此事并不难办,你若能在一个月之内,把桌上的这本《清心经》背下来,那你便是和我一样,智慧拔群的天选之人!”
“真的?”那《清心经》可是厚厚的一本书,言语晦涩,姜萤萤每次听娘拜佛时念叨都犯困。
“真的,当然是真的。”
哥哥的眼睛可真好看,这样与他对视,姜萤萤快要呼吸不上来了:“好,我一定可以的!”
殷恪拍掌:“萤萤不愧是我看好之人,果然有胆量。我现在就先回家去,沐浴焚香,向上天祈祷,让你通过考验。”
殷恪出门时,门外扒着看戏的姜府三位公子都对他投以钦佩的目光,唯独自家小厮松烟抱住他,高声问房内的姜萤萤:“姜小娘子,我奉老爷之命,把公子押到这儿来听您处置,敢问你是否真要放了咱们公子?”
姜萤萤正缠着槐叶给她一字一句地读《清心经》,好让她这不识字的能背下来,听到松烟的话大手一挥:“放了放了!”
殷恪白了松烟一眼:“还不放开。”
松烟嘿嘿两声,看着房间里不再闹腾的小团子:“还是公子有办法。”
殷恪都想好了,起码在这一个月里能得到安生,姜萤萤再来纠缠,便问她书背下来没有,一个月后她肯定背不下来,就说她天资不够,不适合学习观星。
这一个月恰好北沧使臣来访,殷恪跟在太傅法曾身边,学习处理接待事宜,忙得几乎没空回家,把哄骗了姜萤萤的事全都抛在脑后。
这日刚送了使臣的车架离开盛京,却见松烟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公子你快回家去看看把!姜小娘子为了背下来那本《清心经》都疯魔了!”
殷恪赶回去时便看见姜萤萤的房间里围了许多人,小丫头坐在地上,裹紧毯子,失魂落魄,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脸色苍白得就像几天没吃过饱饭一般,任身边的丫鬟婆子拿了她最喜欢的糕点送到嘴边,都一个劲儿摇头推拒。
“没有时间了,你们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