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他披衣束发,为他煮汤熬药。
他这会儿行动不便,皇帝帮他搭把手,在他看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潜帝放开云起的手,将帕子交给及时出现的张成,道:“原来你左手会写字?”
他才想到,云起伤的是右手。
想当初那个女孩,也是才华横溢,能双手同书,用不同的字体,写不同的文章……
云起“嗯”了一声,将装着糕点的碟子端到一旁的茶几上,坐下道:“很早的时候练的玩的,好多年没写过了。”
那个时候过得无忧无虑,看见好玩的就学,大多是些无用的东西。
像左手写字这种事,云起从前世十三岁起就没碰过了,不过底子还在。虽然练就的书法是捡不回来了,但要写出勉强能看的字却不难。
终于捉到了那只觊觎已久的小兔子,直接塞进嘴里,顿时满口清香,甜而不腻,松软适口。
云起满意的“唔”了一声,含糊道:“好吃。”
不愧是御厨的手艺,真心不错。
他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合他胃口的糕点。
难怪权势二字,总能令人趋之若鹜,就只这些常人享受不到的口腹之欲,已经让人欲罢不能了。
见云起吃的高兴,潜帝看了张成一眼,张成会意,转身出门。
潜帝随手拿起云起刚刚写的“书法”,果然是很久没练过了,一开始笔触生疏,不过越到后面越见□□,点头赞道:“写的不错,荒废可惜了。”
云起还在吃糕点,他刚刚起床,一连喝药、喝粥、喝汤,弄得一肚子汤汤水水,半点干货没有,这东西来的及时。
就着茶水咽下去,“嗯”一声,随口道:“以前觉得这些玩意儿于己于人,全然没什么用处,不过现在看来也不一定,最起码那只胳膊没了,这只也不用再重……”
“胡说!”
云起一愣,看向忽然发怒的潜帝。
“胡说八道什么?”潜帝道:“谁说胳膊没了?太医说了,没有伤到关键地方,好生养着,以后别说写字,打架都没问题!”
云起“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专心吃糕点。
倒是潜帝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放软了声音,问道:“怎么不好好躺着,起来做什么?”
云起道:“伤的不是地方,躺着比坐着还累,而且给自己找点事做,就不觉得那么疼了。”
听到一个“疼”字,潜帝心一酸,看向云起那张仿佛若无其事的脸:这样一个孩子,顾云卿竟然说他娇气?
沉默片刻后道:“昨儿,是朕的不是……”
云起嘴里含着东西,摇摇手,含糊道:“跟你没关系。”
潜帝苦笑道:“连对方的底细都没摸清,就豁然行事……”
云起摇头叹气,道:“不是这么回事儿,昨天,都是我自找的。”
“怎么说?”
云起叹道:“昨天在茶馆,我就看出来除了陛下你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有血光之灾。不过并没有什么缺胳膊断腿的迹象。
“我想着,咱们不是去打群架吗?难免会有个磕磕碰碰,所以就没放在心上,谁知道吃这么大一亏。”
潜帝有些哭笑不得,道:“你就没给自己看看?”
“我又没有照镜子的癖好,”云起边吃边道:“而且相人不相己。
“命运这玩意儿,形象点说,就像一层薄雾。离得越近,就越看不清,尤其是自己的事,因为离得太近,你看见它的时候,也就触动了它……就算算了也没用,不准的。”
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潜帝听不懂,也怎么不信。不过也不会扫兴的和云起争论,转移话题道:“你刚刚在写什么?”
“折子啊!”
潜帝一愣:“折子?”
竟然是写给他的东西?
这才拿起来,从第一张开始细看,神色越来越凝重。
的确是折子,是以苦度寺的身份写给他,恳求其帮助肃清佛门的折子。
因为明镜寺的事,类似的东西,他从昨天到现在,不知收到了多少,有些言辞激烈的让他都觉得好笑。
可是这些言辞激烈的折子,除了义愤填膺的斥责喝骂,痛哭流涕的表忠心之外,言之有物的却不多。
但就算那几篇合了他心意的折子,也不敢有这样胆大包天的提议。
其一,彻底清查所有寺庙,搜查寺庙,查验账簿,征集人证诉状,如发现不法之事,严惩不贷。
其二,各州县,根据其地域人口,限制寺庙数量和规模,余者统统拆除,日后不得朝廷批准,不得私自建寺。
其三,寺庙所属田地,一概按律缴纳税赋,且人均不得超过五十亩,多的收归官府。
其四,寺庙中,不得有杂役长工之属,十五岁以上,无身份度牒者,一概清理出寺。
其五,所有僧侣,年不及十五者,不得正式出家为僧。且出家之时,需经过考核,方能发放度牒。
其六,年五十岁以下,已经剃度的僧人,由朝廷组织人手,统一考较其经文佛法,如不能通过,收回度牒,令其还俗,或遣回原籍,或就地安置……
折子没能写完,也许后面还有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