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缓缓停下,走至家门,郑姨便迎了上来,又是拿东西,又是心疼的直嘀咕:“哎呀!怎么瘦了这么多啊!这都看不见一点肉了,全是骨头。”
温夫人挽着袖子进了厨房,预备给温轻竹煲汤喝。郑姨也紧随其后,客厅里只剩下温父和温轻竹二人。
温父仔细瞧了瞧她的模样,赶着道:“你刚出院好好休息。那黑眼圈都老重喽!乖乖的。”
温轻竹被无奈的推上楼,“咔嚓”一声,门锁上了。房内的一切皆是熟悉的模样,书照旧成堆成堆的摆满书桌。桌上摊开的一本书上密密麻麻的笔记,一看书名,就是一阵眩晕。
笔记本电脑合上,无数纸团扔在地上无人问津。那是温轻竹所写的废稿。她写书有个习惯,所有的灵感基本上都在纸上,等到整理好头绪才在电脑上打字。
桌子旁的零食筐,里边只被浅浅附了一层。旁边的大床上,无数玩偶堆砌,被子乱放。护肤品全都在那个床头柜上。
夕阳的光从窗帘缝隙穿过,影影绰绰的,在地上映出个影子。天蓝色的天空一碧如洗,云雾也只浅浅遮挡了些,随着夕阳照射,变成赤红色。
温轻竹看到云的形状时,有些怔愣。那是只浴火而生的凤凰,伸长着脖颈,自由翱翔于天际。
“火烧云,凤凰浴火涅槃,当真是美得不可方物……”温轻竹喃喃道,“好美啊!”
推开窗户,走至阳台,向下俯瞰,那又是一个人间星河。
微风撩起秀发,像个调皮的孩子,遮挡着温修竹的视线。而她不厌其烦的用手撩开秀发,安静的欣赏风景。
风景也非一成不变,因为是在高处,很远的地方温轻竹都能看到。她就像个孩子般,驻足不前。
车子一辆辆开进来,又一辆辆驶出去。从车上下来的,或是事业有成的精英白领,或是烈焰红唇的富贵大小姐。
学生或背包,或拎包,大摇大摆,兴高采烈的放学回家。尤其是小学生捏着跟棒棒糖,“哒哒哒”的,有养狗的人家,大老远的那只狗子就跑过来,围着自家主人瞎转悠。
家里有猫的,则是迈着优雅、高贵的猫步,维持着自己冷艳的外表,矜持的“喵”一声,在前方带路。
小孩炫耀的看向自己的同伴,然后痛痛快快的跟着自己家的猫或狗走了。留下的小孩眼中露出艳羡的笑,哭着跑回家,跟自家的大人吵着闹着要养小动物。
温轻竹几乎能想象到大人或无奈、或纵容,或厌烦的笑,还有说话时的语气。
不过,那只猫可真漂亮啊!是只三花猫,那毛摸上去一点很舒服。尾巴一摇一摇的,头高傲的摆起,作出不屑的姿态。可你要是不理它,它又会“喵喵喵”的跑来亲近你。
有的猫不让摸,有的猫则是很亲近人。那猫看你的眼神也是不一样的。猫与狗都是有灵性的动物。有灵性也会护主的生物,比起人来说,好太多了。
温轻竹的嘴角洋溢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笑。那笑很是温柔,她的身上有了丝生动的活人气。她拿手机,拉进了距离,拍下了照片。
她犹豫几许,还是打开相册,窝在了床上,细细扫视一圈,定格在了一张照片上。女孩摆了个“耶”,嘴角有酒窝若隐若现。她的旁边是一只白色的猫,那只猫身上唯有尾巴上有个梅花形状的花纹。
猫很粘人,它蹭着女孩的脚,却对旁人爱嗒不理。女孩笑容灿烂,眼中有光,夺目耀眼,衬得她漂亮了几分。
一滴泪“啪”的落下,连温轻竹自己都没发现。泪晕开来,轻轻坠于眼尾,睫毛一颤,又是一颗泪珠滴落。大颗大颗的泪划过脸颊,温轻竹并非没有知觉。
心在收缩,手脚开始变得冰凉,呼吸有些急促。无数的画面回荡在眼前,心跳声越来越大。猫安详 的闭上眼睛,浑身开始变得冰冷起来。女孩的哭声显得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无助。
“节哀”医生的眼中有不忍,可他说出来的话那么的残忍。
安葬好它,小小的骨灰盒被她带回家放好了。温轻竹有些记不清它的样子,手机里的加密相册一次都没有打开过。她害怕看到那欢乐的画面,几年后她还是打开了,看到了曾经美好的回忆。
回忆中的猫很粘人,常常对着她叫,还会伸爪子放在她小小的手心里。其实那猫最亲近的人是依然。
依然总是躲着这猫,然后猫追在她身后喊她。见她实在不停下来,就像个委屈的孩子般,一声又一声的叫。
然后依然就会回身来摸它,做口型对温轻竹道:“把你家猫领走。”
温轻竹笑着,然后唤,“松走啦!要回家吃饭去了。”
松便会恋恋不舍的从依然身上下来,一步三回头。看得人心都萌化了。
松走的那天,依然不在,白清云也不在,她们都是事后才知道的。为时已晚,只能看到骨灰盒子。
温轻竹全程没说一句话,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言未发。就像祁念辞从高空跌落,她们去参加葬礼时那样。也许一切早在那时就有了征兆,只是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仅此而已。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温轻竹一点也不愿去回想,那样太痛了,太痛了。比这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