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落(1 / 3)

传事云板敲四下,是报丧之音。

清儿还在胡乱猜度:“是谁呢?不会是老祖……”

我打断她,低低道:“怕是珠大爷不好了。”

不多时,贾母身边的琥珀亲自来回,说是贾珠在半个时辰之前咽了气,贾母、各房夫人都在贾珠院里了,贾琏也一直在那边。贾母念王熙凤身子不好,又怀着孕,不宜过去,让王熙凤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若身上尚可,就过去拜祭一下,若不可,就先歇着也使得。

王熙凤在榻上坐直了身子,肃然听了,作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应道:

“论理我该立刻就过去的,但太医不准我多动。我明早一定去拜祭珠大哥。劳烦琥珀妹妹告诉老祖宗,我这边一切都好,望老祖宗并各位太太、珠大嫂子节哀,千万莫过于伤神,反伤了自己的身体。”

说完,又遥拜见礼过,琥珀答应着去了,王熙凤忙叫我们提着灯笼好生将她送出去。

直出了院门,还欲再送,琥珀再三推辞,让我们好生照顾二奶奶。我与清儿看着琥珀去远了,方往回转。

清儿叹道:“年节的时候,看着珠大爷还好好的,怎么竟一病不起了!”

我恻然点头附和。

回到房中,王熙凤也没了闲聊的兴致,只淡淡吩咐我们明早务必叫她,便洗漱睡了。

因在值班,需要听着王熙凤夜里的使唤,我一夜也没睡熟,天刚明就再也睡不着了。

虽然清醒了,但是头痛欲裂。我按着太阳穴,悄悄去外面梳洗了,回来想叫王熙凤起床,却发现她已经坐了起来,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平儿照常替她梳妆,用了好多粉都没遮住她的黑眼圈。

“少不得这样出去见人罢。”

王熙凤一边自嘲,一边放下手中菱镜。

从后院穿出去,过夹道,再一拐,便能看见贾珠院子的正门了。

此时,正门洞开,里面的哭号之声和法事念经之声,在院外便听得清清楚楚。

王熙凤一愣,脚步加快了些。

正房一月前刚刚迎接过一个新生命,如今却已经成为灵堂。

我替王熙凤拂去飘落在她身上的白色纸钱。

迈进屋,便看见刚出月子的李纨穿着素白的布衣,头上系着白布跪在一侧,抬头看见王熙凤来了,眼泪就像断线之珠一样滚了下来。

“你说,叫我从今往后可怎么办啊!……”

身后由乳母抱着的贾兰穿着一身白色的小衣裳,吮着手指睡得正香,怕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着小婴儿带着笑意的睡颜,我也忍不住眼睛一酸。

因是兄弟媳妇,王熙凤不好像惯例的那样嚎啕着哭灵,只是作出十分悲戚之色,陪李纨尽力落了几滴泪,又开解了她几句,便出了灵堂,往家人聚集的厢房去。

进门给长辈们请安,又是一轮叙说和痛哭。

素来最端庄沉稳的王夫人,抱着怀里的宝玉,哭得眼泪鼻涕把宝玉的后背衣裳蹭湿了一片,话都说不完整。

最后还是贾母勉强收了泪:

“别太伤心了,以后日子长着呢。凤丫头可怜见的,快过来坐着。”

王熙凤辞了辞,方在一个绣凳上坐了。

我眼尖看到,一坐下,她也状似不经意地揉了揉太阳穴。

平儿不动声色地往前一步,从随身的荷包中拿出一丸药,递给王熙凤。

丸药是棕黄色的,正是前几日太医开的安神丹。

王熙凤接过药丸噙了,回头带着感激地看了平儿一眼。

还没转过头,就听见贾母提高了声音:

“琏小子进来!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贾琏摸着鼻子进来,赔笑拱手道:

“老祖宗,我刚才在那边厢房看到我媳妇进来了,想起我昨日出门的时候她正身上难受,所以过来看看。”

贾母面色稍霁:

“难为你知道疼你媳妇。去吧去吧。”

贾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王熙凤面前,也不顾众目睽睽,殷勤问道:

“妹妹昨天晚上吃了多少?可又吐了?晚上睡得如何?可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王熙凤难得没呛声,一一回答了贾琏的问题。

我站在王熙凤身后,只看见她耳垂微红。

许是因为一昼夜没见了,贾琏问完了话,也不说回去,腆着脸找了个椅子,坐在了王熙凤身边。

还好此时天色尚早,前来吊丧的诰命夫人们都尚未到来,这房里全是宁荣二府自家的女子和幼童,也没人谴贾琏不知礼数。

贾母看见小夫妻两个相处和乐,如胶似漆,不停窃窃私语,难得的收了面上悲戚,露出一丝赞许。

而我却只想翻白眼。

贾琏关心完了王熙凤的身体,就开始了新一轮的巨婴提问。

“我一夜没回家,身上黏得很,一会要回去洗个澡。我的那件白衣裳在哪里?前几日去史侯府上吊丧穿过的。”

王熙凤说在卧房箱子里收着。

“好妹妹,那配套的玉冠呢?还是在你的首饰匣子里放着吗?”

王熙凤有点不耐烦了:

“我何时把你的东西往我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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