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之后,宝玉对袭人很是柔情蜜意几天,两人也常趁其他丫鬟不在,厮混片刻。
只是宝玉到底念着他的林妹妹,没几日,又巴巴地往听雨轩跑了。
不料却吃了个闭门羹。
“妹妹,林妹妹,这又是怎么了?”宝玉在外头高呼,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雪雁,紫鹃,你们听,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黛玉是个促狭鬼,就站在门边上,偏要捉弄宝玉。
雪雁憋笑,火上浇油道:“奴婢什么也听不见。”
紫鹃却是荣国府出身的丫头,盼着黛玉宝玉能解开心结,开开心心地,于是犹豫着道:“奴婢听着,有些像宝二爷。”
“怎么可能,紫鹃你年纪轻轻,可不敢坏了耳朵。”
黛玉轻哼:“宝二爷如今还在宁国府赏菊花呢,他正快活逍遥着,我们是什么牌面的人物,也敢让宝二爷惦记?”
黛玉本想损宝玉不讲信义,说好拿漂亮的花回来,便是找不着合意的,也该有个信儿。
偏偏“快活逍遥”四个字歪打正着戳中了宝玉的心事,宝玉一下子又害臊又羞愧,语气也跟着弱了下来:
“林妹妹,我真错了,原想在宁府给你抱一盆漂亮的花,可我瞧着,什么花都没你好看,配你不上,这才没有了音信。”
又保证道:“若有下次,我一定第一时间给你报个信儿过去,绝不让你苦等。”
“下次?”黛玉尾音飘出门外。
“不不不!绝无下次!”宝玉连忙澄清,头摇的飞快,这才能和袭人一起进黛玉的院门。
再说熙凤这边,宁府这一趟赏菊宴也惹出许多是非。
那日同尤氏、可卿吃多了酒,又闲聊许多,回来自然天晚,路上走着,突然窜出个黑影儿来,把众人吓了一跳。
“你是何人?”熙凤厉声喝道。
“请嫂子安,”黑影向前几步,众人才看清他的真面目,原是书院先生贾代儒家的孙子贾瑞。
此时天色微暗,仆妇们皆手持明灯,一片灯火辉煌中,凤姐显得格外明艳,交相辉映之下,恍若天宫妃子。
贾瑞几乎要看呆了。
“嫂子这是要回府吗?”贾瑞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凤姐:“夜里冷,嫂嫂怎么不多加一身衣裳。万一冻坏了,多惹人心疼。”
“原来是瑞大爷。”
凤姐重重咳了一声:“你哥哥从前与我提起过你,只是今日天晚,我就不与你多聊了,你哥哥也在府里等着我呢。你也赶快家去吧。”
凤姐说话时笑意盈盈,眼底却满是厉色。
贾瑞不住地拿眼睛觑凤姐儿,还想多说几句,凤姐儿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吩咐下人道:“走了。”
一行人径直回府,贾瑞呆在原地,痴痴瞧着凤姐儿的背影,直至瞧不见了,才失落回去。
凤姐坐在轿撵上,不经意回头一看,果然那畜生还在原地往这边看,顿时一股怒气冲天而起。
熙凤是何等人物,那贾瑞眼睛一扫,她就知道肚子里闹什么鬼!
好一个瑞大爷,连自家亲嫂子都敢觊觎,定要让他尝尝我的手段,让他生不如死!
这等阴私事不好同旁人商量,熙凤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一出狠辣的相思局。
其一,是骗这畜生过来给他两分好脸色,其二嘛,假意约他晚间见面,让他白白等上一宿,再让蓉哥儿出面逮了他去,吓唬一番,签字画押,从此这畜生岂不任她揉圆搓扁。
计划倒是一切顺利,贾瑞被熙凤骗来,苦等了一夜,凌晨被捉奸的众人吓个半死,还挨了一身马粪马尿。
这还不完,贾蓉冷笑着扔给贾瑞一张白纸,清清楚楚几个大字写着借据一千两:
“若想不被老太太发落,就把这张借据也给签了。以后若是再敢出现在婶婶面前,就等着被人上门讨债吧! ”
闸刀当头,贾瑞颤颤巍巍写下名字,才被底下人死狗般拖走,扔到他家门外。
甫一到家,就发起高热。
“孽债,这是又得罪了什么人,也忒狠了。”
贾代儒还未来得及质问贾瑞为何晚归,就发现他已去了半条命,原本想打的几十板子只能延后。
“老爷,瑞儿这样子,不如求了老太君去给他请个太医?”代儒老妻声泪俱下。
“老太君的面岂是好见得,只怪这孽障不争气!等他好了,必打他几十板子。”
贾代儒怒气中含着一丝叹息:“先给他换身洗干净换身衣裳,到京里请个有名的大夫瞧瞧,若是不好,再想法去求老太君。”
夫妇二人百般忙碌,贾瑞汤药不断,断断续续一个月才好全。
纵然心里眼里全是熙凤,借据被人拿在手里,也不敢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