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赵姨娘、王夫人那边如何折腾,胤祯这边倒收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你是说,金陵一带确有这样的传闻?”
“是。”
暗卫脑门上不自觉冒出一头冷汗。
胤祯脸上并没有什么怒气,仔细还能看出一丝笑意:“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请来金陵王,有意思,你说说,这金陵王是哪位?”
胤祯的食指弯曲,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暗卫送来的信报,暗卫的一颗心也随着“哒、哒”的轻叩声上上下下。
“奴才不敢妄自揣测。”暗卫一颗心猛地吊起,精神越发绷紧。
“怕什么?又不是你传的。”
胤祯轻嗤一声,随后往椅子上一靠,懒懒道:“让你说你就大胆说,爷又不会朝你发火,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起来回话吧。”
“谢十四爷。”
暗卫站起来,无意间瞥到十四爷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心尖一颤,忙又低下头。
胤祯盯着桌上的信报自言自语:“谅这几家如今还没有这样的胆子,倒是金陵王家好大的口气。”
故又问道:“别告诉爷你在江南小半年,就收集了这几条顺口溜。”
“回十四爷,江南官场层层相互,泼油不进,京中态度暧昧不清,奴才实在难以施展拳脚。
不过倒是甄家那里有些眉目,他们在江南肆无忌惮,每年往京中运送的货物吃水远比一般的茶叶、丝绸要深的多。”
甄家?
胤祯阖上眼皮,甄家那位奉圣夫人是太子的奶娘,这颗棋子可不好处理。
良久,胤祯睁开眼睛,换了个舒服姿势靠在椅背上,继续问道:“可还有什么别的有趣儿的?”
有趣的?
暗卫苦思冥想,在脑海里挑挑拣拣,才小心翼翼回道:“奴才欲从金陵乘船回京时,恰巧遇到薛家大公子薛蟠当街争抢婢女,纵仆打死良民冯渊。
主子不在,奴才不敢自作主张,只是知道主子一向看不惯这等鱼肉乡民的恶霸,故而及时唤来官差,救下了冯渊。
不过奴才瞧着,金陵宗族盘根交错,薛家势大,莫说冯渊被属下救了留下一口气来,便是当场死了,也不一定有什么结果。”
胤祯听着,脊背缓缓挺直,心中升起一丝愠怒:小小薛家不过商贾之辈,江南局势竟糜烂至此!
若再无人插手,恐怕林如海再精明能干,殚精竭虑,也要如《红楼》原著一般耗死在扬州任上。
只是江南一向是太子的地盘,这也是为何众人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该如何下手呢?
胤祯渐渐陷入沉思。
暗卫低头继续汇报着江南其他事宜。
胤祯忽想起黛玉黛玉还在荣国府,问道:“那个被抢的姑娘呢?”
“奴才不敢暴露身份,故而那女子还是被薛蟠抢了去,如今应是在薛家。”暗卫回道。
“罢了,你先退下吧。”
胤祯挥挥手:“给爷留意一下京中消息,若是有荣国府,尤其关系林姑娘的,及时报过来。若是薛家进京,也要报过来。”
“属下领命。”暗卫后退几步,很快消失在殿内。
胤祯站起来,在书桌前踱了几步,一旁伺候的乔顺儿小心翼翼地问道:“爷可是担心林姑娘?”
“倒是有一两年没见了,当初一个小团子,也不知道如今长没长高?”
想到黛玉,胤祯总算露出一抹笑意:“她远道惹来,爷这个做哥哥的理应要瞧瞧。
只是她身上还有母丧,不方便聚会宴饮,不然倒是可以让额娘宣她进宫瞧一瞧。”
“黛玉姑娘从小就口齿伶俐,惹人怜爱,想必在自己亲外祖家,必然也颇受宠爱。”
乔顺儿见主子爱听这个,连忙奉承,却不料马屁一巴掌拍在马腿上。
想到贾府那一群没规矩的,胤祯脸色一下阴沉起来。
乔顺儿顿时闭紧了嘴,听到胤祯吩咐“时刻关注贾府消息”,才连声应“是”,匆忙退出大殿,留胤祯一个人苦思。
被薛蟠抢走的,就是以后跟黛玉学诗的叫……叫什么“菱角”来着?胤祯心想,应该没记错,都是苦命的姑娘。
黛玉的处境却没胤祯担心得到那样差劲,父亲健在,手上银钱充足,老太太宠着,熙凤盯着,吃穿用度比照三春甚至略有优厚。
纵然舅母不喜,可贾母上面坐着,王夫人那点心思只能藏在心里,深深埋在隐秘角落。
黛玉平日里随三春一起上学,抚琴作画,闲时读几本书,做些针线,与姐妹们一起,倒不觉得怎么孤独,除了夜深人静时难免想家。
这日休沐,宝玉又跑来听雨轩找黛玉顽。
“林妹妹,你这院子真是远,要是你也住老祖宗旁边的暖阁就好了。”
宝玉说着,微微擦了擦额头的汗。
“紫鹃,还不快给宝二爷端杯茶来,瞧这几步路,把宝二爷累成了什么样儿。”
黛玉一边说,一边挥了下帕子,仿佛真是十分着急。
宝玉指着黛玉不依:“好啊,你又调笑我。”
紫鹃端着茶放在桌上,笑盈盈道:“二爷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