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望去,只见一个粉裙少女,提着裙摆,朝这边匆匆而来。
苏容臻目光落在她的面上,一瞬间只觉情感微妙,其后牵引出丝丝缕缕的厌恶之情。
来人正是武安伯府二娘子,苏菁。
她似一路疾行而来,此刻呼吸微喘,却顾不上缓一缓,就迅速地在苏容臻面前跪地请安。
“臣女拜见陛下,拜见临安公主,陛下公主万事胜意,鸿福齐天。”
苏菁今日穿着一身极显身的艳粉色夹竹桃纹裙,跪下去的动作似是预先排练过一般,恰到好处,曲婉柔丽。
衬得跪伏于地的她,越发柳腰纤纤,楚楚无依。
若是寻常男子,见了此等情景,定然心神摇曳,暗生怜意。
可惜苏菁打错了算盘,皇帝并不是寻常男子。
苏菁耐心地跪在地上许久,也没有听到皇帝叫她平身的声音。
最后还是苏容臻看不过去了,便唤道:“你平身吧。”
苏菁长时间维持跪姿,此时已是腿软酸麻。
站起来的途中,小腿肚儿一颤,身子差点晃倒下去。
皇帝问道张德荣:“此女何人?”
张德荣答:“回陛下,这是武安伯府的二娘子,您上月在苏府时应当是见过的。”
“是吗?朕忘了。”皇帝淡淡地说道,随即话风一转,凌厉问道苏菁:“你来做什么?”
“臣……臣女仰慕……仰慕临安公主已久,今日公主大喜,臣女寻得机会朝见公主,欲献微末贺礼,以达臣女衷心。”
苏菁被皇帝陡然上升的威压吓了一跳,话都说的不太利索,但为了自己的计划,还是强忍恐惧,说完了话。
“自知
是微末之礼,还来献上。朕不得不怀疑,你是在存心看轻公主。”
不止是苏菁当场呆住了,不知自己何时犯了藐视公主之罪。连苏容臻都被皇帝的“刻薄”惊得双目微睁。
“你的双亲呢,为何不与你在一处?”皇帝步步紧逼。
苏菁未想到皇帝会如此逼问,她忙欲抬首辩解,却恰好看清了苏容臻的脸。
苏菁的瞳孔猛缩,惊诧之意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她看着苏容臻的面庞,声音抖得厉害;“你,你……”
临安公主的样貌怎么会和苏容臻幼时一模一样。
“大胆!”张德荣厉喝道,“竟敢直呼临安公主殿下!还不住口!”
苏菁赶紧闭口,却还是没有从苏容臻身上挪开视线,她额角冷汗滴滴落下,面上的表情活像见了鬼一般。
她夸张的神态引起了张德荣的疑心。
“陛下,此女行状可疑,为保陛下公主安全,奴才建议先行将她押住,再行搜身。”张德荣隐含担忧地说道。
“就照你说的办罢。”
皇帝一声令下,四周值守的金吾卫就一齐上前制住了苏菁。
冰冷的铁甲压在苏菁身上,一双双手在她身上翻找搜索。
苏菁心中惶恐,却又反抗不得,只能任金吾卫搜着身,眼泪潸然而下。
她还没有从见到临安公主容貌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就莫名被扣上了一个心怀叵测的帽子,怎能不委屈。
只望皇帝查明真相后能还她个清白,顺便对她怜惜几分。
金吾卫没在苏菁身上搜出什么来,便打开她侍女带过来的小箱子,箱盖甫一打开,银辉华光便铺射而出。
箱箧里躺着的,赫然是上百颗硕大圆润,莹白细腻的东珠。
“这便是苏二娘子要献给本公主的礼吗?”苏容臻问道,“不仅谈不上微末,反而很是名贵呢。”
她微微笑着,苏菁却只觉脊背生出一股寒意。
“只是,东珠历来只赐予皇族,不知苏二娘子从何得来的这些东珠?”
本来苏容臻对苏菁所献之礼毫无兴趣,不过,既然是此物,倒是值得探究因缘了。
苏菁的手指骤然捏紧,这竟然是传闻中只供皇家享用的东珠,萧蕙蕙为什么没有告诉她!?
她一时支支吾吾不知如何
答话。
恰逢这时,精于毒理的太医赶到,大家便没有迫着苏菁立马解释清楚,而是将注意力投到了太医那边。
得了指示之后,太医迅速开始检验。
他用镊子夹起一颗东珠,先观其色,后闻其味,又将其置于各式液体浸泡,粘涂药粉,以灯烛照之。
少顷,太医神色凝重,跪于皇帝面前:“陛下,容臣禀报实情。”
“你说。”皇帝道。“不必有所顾忌。”
“依臣仔细探查,此东珠染毒,乃是无色无味的百日泣,置于身边,毒会慢性入骨。百日之后,无药可救,泣血而死。”
无药可救,泣血而死。
八个字回响在现场所有人的心中,余音不绝。
苏容臻又惊又怒,是谁对她起了如此歹毒的心思。
苏菁听了太医的话后,直接吓傻了,瘫到了地上。
皇帝的眼眸若极渊深壑,意味难辨,又如泰山压顶,沉沉压迫在苏菁的身上,让她的精神快要崩断,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时间,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
明明此时此地寂静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