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每个人都衣不蔽体,两三人,三五人一堆,做着几欲令他作呕的事情。而他,也被人摁倒着,做着同样的事。这时,那双属于地狱恶鬼的眼睛,便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发出夜枭般刺耳的笑声......
时而,他又见到自己,坐在镜子前,望着自己拿着剪刀往心口刺去。望着镜中的自己,一脸希冀的样子,仿佛死亡是他人生最美的终点。可最终,他没有刺下去,父亲说,恶人自有恶报。他要活下去,他要看老天如何收拾顾晨,收拾这个恶鬼。
可老天令他失望了,恶鬼死后一样丰荫后嗣。
顾晨因着乔暮轩,位至一品诰命。
他们都好好的,为什么?
为什么!
老天缘何要这般对他们?
他父亲善良一世,落得被人陷害与人通奸,曝尸荒野的下场。
他两个妹妹,乖巧懂事,勤奋好学,前后死于非命,无一幸免。
他一生隐忍,默默忍受,从未害过一人,到头来,顾晨依旧不愿放过他,死前还要令人侮辱他。
他不甘心,他怎么能甘心,化身厉鬼,他都要把这笔债讨回来!
乔暮阳惊叫着醒来后,便双手抱着自己蜷缩着,任被子滑落到腰下,几不可闻地喃喃道,“轩儿,你别怪我,是你父亲说的,父债子还,是他说的,他说的!”他凄惶的笑,“何况,你比我好不是么?你还可以扑在你那魔鬼般的‘慈父’怀里哭泣,你还能够嫁给你心爱的表姐,依然如愿做她的正夫。”而他......
成功迫害了乔暮轩刺痛了顾晨,报复的快/感一闪而逝,紧接着是未曾泯灭的良知,无尽的折磨。
有个空远的声音,一直在他脑子里徘徊,“阳儿,做人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作恶会有报应的......”
“不!”乔暮阳仓皇怒喝,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他不要听,他什么都不要听!
不会!不会有报应的,老天根本就是不长眼的!
何况,他做什么了?他没有杀人,也不是他让暮轩去的前院,是暮轩听闻顾元微醉得厉害自己偷偷去的,是他自己被那个恶鬼撞见了,跟他没有关系。
他不过是眼睁睁看他被人拖进房里,没有帮他呼救,他不过是帮他添了一缕燃情香,让这过程更加漫长,让他能有时间去顾元微的房里,制造假象......何况,他终究是让蝶心透露了暮轩的行踪,让暮轩两个侍人有时间通知顾晨,有时间栽赃顾元微。
只是那假象,真是假象么?乔暮阳想起那凌乱的房间,顾元微褶皱的亵衣......想笑,却湿了眼眶,“启年,这是我第二次设计你。既然沈墨一定要你娶暮轩,那便让我用你的愧疚来换你的心,好不好?”
吱呀一声低低的开门声,乔暮阳惊抬眸,“谁!”
“我。”
暖黄微弱的琉璃灯光下,顾元微雪白的狐裘都变得黄橙橙的,让她如寒冬中的暖阳,一瞬间照耀进他的心里。
乔暮阳跳下了床,呆愣愣的站着,看着顾元微把手里的琉璃灯轻轻放到桌上,看着她解下狐裘扔到一旁,看着她靠近。
“这么晚,你......怎么......会来?”
顾元微站着乔暮阳寸许之处,她身上的寒气让乔暮阳蓦然一抖。
“我来很久了,一直站着外面。”顾元微的脸色不好,脸上好似蒙着一层霜。
乔暮阳的脸,唰一下白了。他在梦中说过什么,他的自言自语,她又是否会听到了?
顾元微拉过乔暮阳的手,那如冰一样寒冷的手,让乔暮阳的身子又是一抖。
“你还知道冷?”顾元微哼了哼,“这么傻站着是干什么?再病一次让我心疼么?”
乔暮阳一下子懵了,她生气,是因为他这样傻站着?“我,我不知你会来,我......”
顾元微把呆傻中的乔暮阳推倒在柔软的床被间,被子一拉,就把他整个人给盖住了,只露出一张神情复杂,好似五彩纷呈的俊脸。冰凉的手指,擦去他眼角尤带着体温的液体,爱怜地摸了摸他又变得尖瘦的下巴,“睡吧,等你睡了我再走。我陪着你,便不做噩梦了。”
顾元微透凉的掌心,盖住乔暮阳兀自直愣愣盯着她的黑眸,让他闭上眼睛。
她一直喜欢他的眼睛,时而深沉若潭,时而沉静如水,时而温润如玉......复杂得犹如一道永远解不开的迷。在这昏暗的琉璃灯光下,尤是。可是,她现在不想看,不想从他的眼里,读到他的心绪。
她知道,每个人都有一个面具,或者几个,他也不例外。
可是她不介意。她从来不需要一朵白莲花,她的心不干净,她也不需要谁来把她从污黑中拯救出来。就如她救游景的妻,她会衡量出最大的利益,救人得利;就如她对沈墨,感恩着,利用着,并不冲突;就如她对如珠如宝,鞭笞着,宠信着,各得其所。她都觉得很好,而乔暮阳,他知道他需要“顾元微”来改善他的生活,所以她之前一直在考验他,想知道,当他从她身上得到了足够多的物质,他会如何对她。
她看得出那双沉黑的眸子,望着她时,慢慢的变化。看得出他的挣扎,看得出那愈见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