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西将话听入心中,他沉默着,连带着挥舞牛鞭的动作都慢了。
林予北见状,正想安慰一下他,毕竟他也如今已是商籍,往后碰到像邹文峰这般品行的人,还多着呢!
只是林父却抬手阻拦下他的动作。
林予北不解的看过去,林父却是摇摇头,示意他安心坐着。
林予西的性子林父心里清楚,这点事情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林予北见状,只得歇了安慰林予西的心思,安静的坐在一旁。
彼时一阵微风拂过,牛车伴随着沙沙作响的树叶,缓缓驶向大山村。
眼瞅着到大山村村口了,林予西忽的开口道:“我下午便去收豆子!”
若真如林予北所言,只怕这邹文峰定会抢先将豆子收了,到时候自家豆子一用完,豆腐供应不上,那可是要赔付五百两的违约金!
牛车上其他三人自然是赞同的。
于是乎林予西吃过了午饭,就和林予东一齐换了身衣裳牵着牛车出门去了。
林予北自然也没忘将这事告诉李玉姝。
李玉姝听完后一脸的不可思议:“可当初你不是还交代我有事可安心去寻邹文峰帮忙?”
“这事怪我未曾说清,当初我有利于他,若是你有困难,他顾忌我的本事,必然会应下的。
只是我前去参军后便未在他手下了,他会应下这事,不过是有利可图罢了!”
李玉姝这才反应过来,当初也是听到过邹文峰提起中秋佳节清风楼要设宴席,却没有新鲜菜色一事的。
而且当初邹文峰那般神色说出“予北果真是好福气,能娶你这般聪颖的女子!”这段话时,着实让人心里觉得不舒服。
想到这,李玉姝不由叹了口气:“这事不能怪你,当初三哥本是想去庙会卖豆腐试试,我却想着多挣些银钱,才提议去找这邹文峰帮忙。”
再者那天她心里也紧张的很,那会子所有的精气神都集中在谈价格这事上了。
事后也是风平浪静的,林予西送一次豆腐便结一日银子,李玉姝压根没去想这邹文峰会反水。
林予北听出李玉姝话里的自责之意来,他剑眉微皱,上前一步握住李玉姝的手。
宽大的手掌包裹住细嫩柔软的小手,让李玉姝有种被电击了般的酥麻感。
她连忙甩开林予北手掌,使得林予北即将出口的安慰堵在喉咙中。
屋内的气氛忽的尴尬起来,两人就这么站着。
半响,李玉姝才结结巴巴的打破了僵局。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她咬唇,双手互扣着大拇指,眼神微微闪躲着,有些语无伦次。
“我就是……你太突然了……被吓到了而已……”
林予北听言,不由心中一阵刺痛,他敛眸,装作没事一般笑着说道:
“没事,是我鲁莽了!”
李玉姝听言,却是低垂着脑袋,眼睛盯着地面,不敢看林予北的眼神。
林予北看到李玉姝低着脑袋不说话,心中更加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他仔细回忆一番,这才发觉自己与阿姝之间竟从未有过举案齐眉般的情形。
自己除了阿姝第一次生产后坐月子那一个月在家中相陪,都是天还没亮就匆匆忙忙去了县衙。
当初倒也没多想,可如今却觉得自个作为阿姝的夫君,着实令人失望!
这般想来,倒也理解阿姝如此排斥自己了!
他垂眸,敛住心思,转移了话题。
“你休息会,我将衣服洗了去!”
话音刚落下,他就走到洗脸架处,将昨夜二人换下的脏衣服放进盆里,而后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那个,我的衣服……”
等李玉姝反应过来开口时,人已经走出去了。
这下李玉姝愣了,脸颊处飞快的泛起一层红晕,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好意思把她衣服也拿去洗,万一被村里人看到了,还不得传成什么样!
她的预料并没有出错,当林予北拿着木盆到河边时,周围的妇人纷纷投去打量的目光。
只是这目光之中,多少都掺杂着鄙夷与不屑之意。
林予北不由眉头一紧,他身子一转,直接去了一块空地。
而后将木盆放下来,一一拿出里头的衣服和皂膏来,放在一旁的石头上。
再用木盆在河里打一盆水,将衣服浸湿后,拿着皂膏在衣服上涂抹着。
他先洗的是李玉姝的衣服,红色的襦裙格外的引人注目。
正过来洗衣服林桂芬注意到了林予北的手里的襦裙,她眸光闪烁着,想起了昨日听到的消息。
她连忙给一旁的长贵媳妇使了个眼色,小声道:“你瞧,这还说是个官呢,居然洗女人衣裳!”
长贵媳妇顺着她的话看过去,眼里闪过一丝嫉妒与鄙夷。
“这李玉姝果真是好本事,把男人耍的团团转,人家还心甘情愿的对她好!”
林桂芬听言,脑海中却是想起了那日被赵春花找上门的场景。
她不怀好意的笑了笑,说出的话格外的尖酸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