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妇人向来是最强的情报组织的成员。
林母刚烧完纸钱往回走,整个大山村的人已经知晓了林家那个去了战场的混小子当了官。
据说还是跟县令一样大的官。
众人看向林家的目光满是惊诧,羡慕……还有的给拎着东西往林家送去。
林母对他人称赞贺喜的话全都听入耳中,但东西却是不收的。
而引起这番轰动的林予北却不知,他此时骑着一匹黑马,紧抿的薄唇透露出一股焦虑。
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前方。
他一手持着缰绳,另一只手不断挥动手里的鞭子,马蹄抬起落下,扬起漫天尘土。
这已经是他找到的最好的马,可日行六百里,但此刻他心中依旧充满了无尽的担忧与焦虑,生怕自己慢了半拍,家中的妻子就如梦中那般摔跤早产!
林予北简直不敢再回忆那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噩梦。
原本他以为只是黄粱一梦,可他却真的碰到了那个人,也真的被人推出去挡灾。
若不是自己心中戒备,躲得快的同时还救了小世子,如今便不是受些轻伤成了把总,而是直接从战场退下来,然后历经一个月的时光被送到家中。
再被告知妻子早产,肚里两个才八个月的孩子胎死腹中!
林予北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大山村
林予西与赵春花坐着牛车,缓缓停在村口林三家。
“三儿?在屋不?我来还牛车了!”
林予西从牛车上跳下来,直接敲响了林三家的大门。
里面很传来了林三的回应。
“在的,叔你稍等会儿!”
随着话音落下,里面响起了脚步声,而后大门打开,一个清瘦的少年走了出来。
他注意到一旁还有个赵春花,有些局促的喊道:“婶!”
“哎”赵春花笑着应了一声。
林予西也不跟他客套,牵起牛车就往里头走,林三家他来帮着修过好几次屋顶,熟着呢!
还好了牛车,林予西自然是要离开的。
林三却拦住了林予西,眼神闪躲,他紧张的搓着手指,语气有些僵硬。
“叔,明个中秋,我今个下午就得用牛车拉人,这些日子没法在租给你们了!”
林予西租用牛车,一日三十文,价格很高。
可林三还是想自己做活计挣银钱,哪怕每日只有几文钱,他也知足,也拿的心安。
或许是少年可悲的自尊心作祟吧!
林三知道林予西并非可怜施舍于他,可他还是难以接受,他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尤其是今天,村里人说林予北当了官。
那些妇人看到他时,用着鄙夷的神色小声的调侃他,说他走了狗屎运,抱上林家的大腿。
那一刻他只觉得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整个身体僵硬的无法移动。
他只能傻傻站在任由别人调侃自己,在那里听着那些讥讽之言。
林予西不知道缘故,见他一脸心虚的模样,还笑着拍了拍林三的肩膀。
安慰道:“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
明个儿中秋,今下午以后去县里的人多,你不租就不租呗!
叔给你透个底,我今个儿这买了头牛,你下午去县里记得给我留个位,我好去把牛牵回来!”
毕竟往后每日都得去县城一趟,若是都租用,也不划算,干脆自己买头牛,在弄个板车,自家的牛车,用的也自在些。
林三听完这番话,整个人松了口气。
林予西有了牛车更好,往后就不用他想法子推托租车了。
少了些纠缠好,省的听那些妇人的恶心话。
他扯起嘴角,勾勒出笑来,两个浅浅的酒窝浮现出来。
“好嘞!叔放心,一定给您留个位置!”
林予西又拍了拍他肩膀,与赵春花离开了林三家。
两人并肩走着,秋风习习,路边的菊花随风摇摆,风掺杂着花香飘过整个村庄。
“这不是西子吗?带你媳妇刚回来啊?婶这刚做了些吃的,去拿给你尝尝?”
一个妇人坐在门口,见到林予西和赵春花二人,脸上立即露出讨好的笑来,也不等林予西开口,就急忙跑了进去拿东西。
隔壁的妇人听到她谄媚的声音,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
自个却是咬牙去橱柜里拿了一小布袋的枣出来,推开门就嚷嚷道:
“呦,这不是西子嘛?婶这有些枣,拿回去给你娘吃呗!婶跟你说,这枣可是好东西,吃了补气血呢!”
有一就有二,边上的几家听到声音,都不甘示弱的拿了东西出来,纷纷跟林予西和赵春花套近乎。
林予西哪见过这场面,他连忙开口拒绝:“不了不了,我娘还在家等着我们回去呢!各位婶子嫂子回去吧!”
他这话可没人听,妇人都盼着他收东西,往后好沾林予北的光呢!
这话一出口,妇人们不但没走,还围了上去,东西硬他身上塞去,林予西是想挤出去都不行。
最后还是赵春花发了火,直接双臂从缝隙中插进去,而后往两边一扒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