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么办?
在殊南屿看来,能够保护好自己珍视的人,不让他们受到伤害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所有敢对他们亮出獠牙的势力和人,全部灭杀到无人生还。
——这也是血涂之翼最初的作风。
林远泽错愕了一瞬,但很快如常:“你说的……”她停顿了一下,才道,“你说得对,我不该那么做的。”
“但是,在没有受到威胁的前提下出击,不是你的风格。”殊南屿冷不丁道。
林远泽沉默了。
一时之间,她摸不准殊南屿这话是什么意思。
“复国者虽然劫持走了你,然而他们对你似乎并没有多少敌意,即使是在他们的基地里,依然待你如最重要的客人,没有丝毫的怠慢。而你在收到了一份不知来源的所谓遗嘱之后,随即决定深入了解安泽尔帝国末期发生的事,这让我不得不猜测,你是不是在为对付复国者做准备——这不是你的风格,在对方没有敌意的前提下,先下手攻击对方,这不是热衷于‘师出有名’的你会做的事。综上,林远泽林小姐,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想了解安泽尔帝国末期发生的事,到底是仅仅为了覆灭复国者而做准备,还是为了……其他的目的,所谓攻击复国者只是个幌子?”
说话的不是殊南屿,陌生的男性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远泽转过身,看到从走廊另一端漫步走来的青年,在距离她三四步远的地方站定,看着恭敬却莫名透出敷衍气息的行礼:“鄙人,连庄秋。”
这就是血涂之翼如今的情报部部长连庄秋啊……林远泽的视线控制不住地在连庄秋头顶那对尖尖的毛绒绒的耳朵上多停留了一秒,这才移开了视线:“不是幌子。”
连庄秋直起身,直视林远泽的眼睛,他毛绒绒的尖耳朵又轻又快地弹了一下。
“并不是什么掩饰,”林远泽又强调了一次,跟着道,“覆灭复国者,这就是我的最终目的。”
“没有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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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庄秋看起来没有全信,他相信林远泽的目的里有一个是和复国者有关,但他不相信这就是她全部的目的。
“说起来,为什么……”在等待情报部将资料情报呈送上来的片刻休息时间里,林远泽略微有些疑惑地问,她想了想才想到一个较为合适的词形容,“担忧我?”
连庄秋不好说,但殊南屿当时提起的时候,尽管他已经尽力掩饰,依然从各种细节动作里透露出他的忧虑来。
那份担忧是对着她来的。
他很担心她。
连庄秋看了一眼自家已经直接背过身去不看林远泽一眼、似乎非常高冷但从他角度可以看到通红耳根的血涂之翼首领,在殊南屿恼羞成怒把他扔出去之前收回了视线,不咸不淡道:“虽然根据我收集的资料情报,你也确实有不少主动出击的时候,但综合全部看,哪怕是你主动出击,你也必然是有一个正当的、正义的理由——你很看重‘师出有名’,而且不是普通的随便扯个借口,而是真正的‘需要伊琦亚介入拯救的事项’。”
从这方面来看,在林远泽主持伊琦亚的那段时间里,这个组织全部的行为都在世人所认可的“拯救”行为之内。
“在你退位离开又回来之后,面对伊琦亚的困境,你所采取的行动依然是正面的——即使那个时候,在你的立场划分来看,血涂之翼毫无疑问是罪恶的,毁灭了都不会有半个人流一滴眼泪的存在。”
“但就算是面对这样的血涂之翼,你最后采取的行动都不是覆灭它,而是想办法‘拯救’它,说服首领和其他人给从来都是无根之苹的血涂之翼一个基地,一个扎根之地,从无到有建立起一个基地该有的各个部门和功能,然后又培养起了莫伊拉,这个后继者,方便在你离开后继续维持血涂之翼的正常运转——你给了毫无希望、毫无未来的血涂之翼一个容身之所,明明它全身上下都留着罪恶的鲜血,每一个人手上都沾着无辜之人的性命,但你依然选择‘拯救’,而不是毁灭。”
“那么,相较之下,从建立之初就打着‘复国’的口号,但时至今日都不曾真正展开复国行动、也因此没有造成过任何较大量伤亡的复国者组织,他们所造成的罪恶后果远远低于血涂之翼,但你却已经决定覆灭它了——为什么?依照你平素的表现,你不该是去改变它吗,就像你当年改变血涂之翼?”
即使是在提出疑问,连庄秋也没有等林远泽说出什么理由来,一口气说了下去:“这太过‘异常’了,而对我来说,‘异常’就意味着其背后必定有什么我还没有掌握的情报,那些我不知道的事让看似‘异常’的事变得‘正常’,变得符合逻辑,符合条理,符合你一贯的准则——这个我不知道的事,是什么?”
连庄秋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殊南屿,又很快收回:“能够推断的情况很多,绝大多数可能性中,没有武力的你都会陷入极为危险的地步。”
甚至可能死亡。
“那么,担忧不是很正常的情绪表达吗?”连庄秋用这句话作为结束,隐下了最后一句话:
最让人无法插手的是,那可能的死亡不是由外界带来的,而是林远泽自己带来的。
——连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