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座位扶手上的衣物是件黑色的棒球服,外套袖口和衣服下摆印着白色条纹。
衣服内里加绒,残余这洗衣液洗涤过后的芬芳,以及上台演讲少年的体温。
宋镜歌碰触棒球服的布料,方块棉衣作为介质,传递了许野望的余温。
她没有穿上他的外套,而是将棒球服放到了扶手与座垫的连接处,面朝演讲台后,即为视觉盲区。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我是高三一班的许野望。”
许野望身穿春季校服,把演讲稿置于标有北大附中校徽的发言台上,他没有急着去说下句话,扫瞰着观众席上的莘莘学子。
转动麦克风,短瞬的噪点激荡起尖锐的音调,他的视线落在了没穿棒球服的宋镜歌身上,抿了抿闭合的薄唇。
“很荣幸再次站在了学校的大礼堂,向同学们分享我的学习经验与感悟。”
演讲台上的许野望神色肃然,双手撑着发言台的木制桌面,礼堂的音响扩大了他声音的辐射范围,不怒自威的气场吸引了同学们的注意力。
“以前多次的发言,我讲了自己的几个高效率学习的技巧,和举一反三的刷题方法,今天我将对之前的演讲内容,进行更深层次的提炼与总结。”
因为不想与许野望存在过多的交集,宋镜歌没穿他给的外套,身体呈现蜷缩状态。
思索着让体温回升的其余办法,她的听觉选择性地屏蔽了年级第一的发言。
身旁的李茵怡未受到空调冷风的影响,她见身旁同学的脸色发白:“宋镜歌,你身体不舒服吗?”
“我的座位正对着礼堂的空调,穿的衣服不厚,风吹的太冷了。”宋镜歌合上她的发言稿。
“这样下去得冻感冒了,北都入春的气温忽高忽低的,你得多备着外套。”
李茵怡捏了捏宋镜歌衣服的厚度,发现了许野望的棒球外套,她疑惑道。
“你身后不有一件棒球服吗?”
宋镜歌告知真相:“棒球服不是我的。”
“不知道哪位同学这样的粗心大意,把衣服落在了学校大礼堂。”经由宋镜歌与座椅的空隙,李茵怡没看到棒球服的全貌,“这件名牌棒球服可不便宜。”
宋镜歌侧头眺看高三九班的学生:“我去找另一边的同学换个位置,李茵怡,你帮我给那边传个话。”
“没问题。”李茵怡说。
在同学的轮番传话下,宋镜歌和别人换了位置。
远离了空调的风口,她重新通读了整篇发言稿后,看向礼堂发言台上的许野望。
“在演讲的最后,我将最近读到的诗句,送给礼堂内在座的各位。”许野望说。
发言讲至结尾,许野望的声线犹如金属的坚韧质感,在演讲稿的最后段落里,借用了现代诗的句子。
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台下的人与物一览无余,礼堂的灯光照耀着他脸上那放肆不驯的笑,他微仰下巴,丝毫不去掩饰毕露的锋芒。
“我身体里的火车从来不会错轨,所以允许大雪,风暴,泥石流和荒谬。”
演讲结束,台下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亦如这位十八岁的少年,将以凌霄青云志,并蒂明月,于未来行万人之先驱。
许野望的发言完毕,学生代表从年级第一顺延至进步显著的同学。
小学到高中期间,宋镜歌没当着众人的面发表过演讲,调低麦克风的高度,她尽量平稳紧张过度的声音。
做完自我介绍,讲完开篇的引导段落后,宋镜歌的演讲进入正题。
“有部分同学和我一样,由于艺考生的身份,而遭受了旁人的冷言嘲讽,甚至是偏见与歧视,但这些从来不是桎梏我们的枷锁,更不是片面否决艺术生文化成绩差的依据。”
讲到曾经的舞蹈集训,宋镜歌凭借在礼堂演讲的机会,鼓励着与她同为艺术生的学生们,传达奋斗拼搏的昂扬信念。
“由于高三上半学期参加舞蹈集训,导致我的课程落后于大部分同学,而我本次月考成绩的提高,得益于各科基础知识的巩固与训练。”
演讲台上宋镜歌披散着秀发,侃侃而谈学习进步的方法,她瘦弱的身躯藏于北大附中的蓝白校服。
礼厅的煜煜白光包裹了少女,宋镜歌如雪似玉的面容带有泪痣,她勇敢地目视大礼堂内的众多同学,发言者的眼神坚毅。
“希望所有不甘心落后的同学都能明白,驽马十驾虽然远不及骏马,但我们胜在朝夕不倦,贵在策驽励钝,来日必能于星空下驰骋万里!”
北大附中的学校礼堂内,再次响起了掌声,宋镜歌座位上的那件棒球服无人问津。
在青年宫完成舞蹈兼职的当晚,她又看见了那件黑色外套,且已然物归原主。
那天宋镜歌离校后的路径,依旧是先去北都的青年宫,再去回小区的单元楼。
她把兼职当舞蹈助教的钱存了下来,用以带赵蕙兰定时去医院体检,剩余的部分则攒着补贴家用。
北都青年宫的晚上比白天更清净些,尤其是各种培训班下课后,宋镜歌会单独留在舞蹈教室联系。
有次沉迷练舞,若不是保安提醒宋镜歌到了关门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