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禾是被什么东西戳醒的,耳畔是熟悉的警报声。
又有什么畸变体出现吗?
他在这里出生,也一直生活在这里,早就已经对这样的警报声习以为常了。
“……我可不敢过去给他注射抑制剂,我身上没穿防护服,要是被他突然袭击了怎么办?”
“他醒了!”
“离远点儿,别靠得那么近,城防兵还没有来吗?”
“应该快到了。”
“……”
孙禾迷迷瞪瞪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怎的竟然靠在长椅上睡着了。
应该是最近发生了这些事情,今天又陪奶奶收拾了一整天行李,晚上还闹了这么一场。
孙禾下意识抬手揉了揉眼睛,循着光源,目光落到不远处的几人身上,发现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十分奇怪,方才将自己戳醒的便是其中一人手中拿着的细长树枝,睡意瞬间荡然无存。
警报声,议论声,投向自己的忌惮视线。
孙禾下意识吞咽了口口水,慌乱中低头将自己打量了一番。
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个洞,不知是什么东西造成的,裸露出的皮肤上倒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附近也没有任何异常的痕迹或动静,甚至因为加强了巡逻和清剿,是艾登城夜晚少有的安静,与他睡前没有任何区别。
孙禾抬起眸,满眼迷茫,声音里透着无助:“我、我怎么了吗?”
那群人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一个指了指自己的脸。
孙禾快速抬手触碰自己的脸颊,未曾想摸到了一片奇怪的凸起,手指瞬间僵住。
这是什么?
孙禾下意识抠了抠上面的东西,却发现黏附得极紧,不知是不是与皮肉融为了一体,疼得他一嘶。
他见过许多被畸变体感染后的人类,身体表面最先发生变化,长出许多可怖的东西,无法剥离,无法摆脱,只会被渐渐吞噬,直到成为怪物。
他终究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遇到这样的情况瞬间便乱了阵脚,站起身,跌跌撞撞朝那群人的方向走去。
那群人见状纷纷朝后退去,嘴里不断蹦出“感染”“怪物”“别过来”之类的字眼,眼底写满了恐惧与排斥。
“我…我只是睡了一会会,什么都没有发生,真的。”
“我不是怪物,我还有思维,能完全控制身体。”
“我是孙禾啊。”
孙禾笨拙地解释着。
却没有人听他的解释。
其中一名巡逻兵高声说道:“再靠近我就开□□了!”
孙禾身形一滞。
这群人都是附近的居民,他们一起生活了很长的时间,每一张面孔他都无比熟悉,而在此刻却又无比陌生。
孙禾还想辩解,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他想说,他不是怪物,他还没有失去对身体的掌控,甚至感觉不到任何不适,他还没有注射抑制剂,还没有做检测,说不定还有回转的余地呢?又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可他知道,怎么解释都改变不了什么。
压在他身上的视线太过沉重。
听着耳畔“怪物”的字眼,孙禾无助地与他们对视着。
很快城防兵便穿着防护服将孙禾和围观的居民给带走了,孙禾被注射了抑制剂,失魂落魄地没有挣扎。
一部分则留了下来检查场地,试图寻找感染孙禾的畸变体留下的痕迹。
躲在角落里的秋卷满意离开。
知道被看作怪物的感觉不好受了吧。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再欺负它的准小仆人。
警报是它拉响的,这群人也是被警报声吸引过来的。
四五年前经过艾登城的时候它正巧撞见过有人拉响警报,只要轻轻拍几下警报器就可以了,操作十分简单。
至于小孩脸上那些东西……是它以前做任务的时候收集到的某种海洋生物的鳞片。
鳞片会黏附在生命体身上,颜色漂亮耀眼,质量轻薄,不易察觉,却不会对生命体造成任何伤害,过了一段时间便会自然脱落。
因为确实太漂亮,秋卷没忍住收集了很多,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反正这次艾登城事件与变异灯塔水母有关,多一点与海洋有关的东西说不定还能给准小仆人他们提供一点线索。
它可真是为准小仆人操碎了心。
……
另一边,破旧的礼堂内安静躺着132具尸体,尸体脖颈处无一例外都有着一道勒痕。
顾时靖戴着手套,身前站着一位面目慈祥的老妇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太多刻痕,却依旧没有剜去温柔。
顾时靖的记性很好。
他记得刚才在礼堂朝他丢石子、对他出言不逊的那个小孩叫孙禾,是这个老妇人的孙子,是几年前一个被感染的男人的儿子。
男人叫孙志平,为了救人自己却不幸感染,感染症状温和,感染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攻击倾向,但也失去理智,堕为了怪物,稍不小心便会对身边的人造成伤害。
孙禾从小丧母,父亲和奶奶是他最重要的亲人,他无法接受父亲离开自己,便将他偷偷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