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陛下当初将裕王殿下封为镇关大将军,真的没有其他用意吗?”
内阁中的嘈杂声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问题。
唰的一下。
内阁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说话之人。妄议天子,哪怕是是内阁之中也是属于大不敬之罪。
那是只有不掌管任何实权的言官才有的特殊权利。
若是换作一个势弱的皇帝也就罢了,但是当朝皇帝文治武功即使在大离所有的皇帝之中亦属佼佼,哪怕现在病重到躺在皇宫中奄奄一息,其积威却犹在。
否则的,一位边关的实权二品大员,又怎么可能让皇帝一人独裁分封,当时却没人提出异议,
不过,在看到说话之人是谁之后,众位阁员同时了然。
提出问题的不是别人,正是坐在案首的李正甫。
李正甫,当朝阁老,一品大员,在朝堂之中乃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存在,站在所有文臣的顶端。
如果是这位李阁老的话,的确有这个资格议论天字几句。
不过李正甫可以议论,但是他们这些阁员却没有一个敢搭茬的。
废话,这内阁中的成员虽说同堂办公,但内中人选却是朝堂上各派官员妥协之后的成果。
平时大家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但若是逮到机会,对于其他派系的官员绝对会毫不留情地下手。
而且绝对是下死手,能斩草除根就绝对不留下一点草屑。
现在,众阁员的视线都集中在李正甫身上,但是注意力却在身旁其他的同僚身上。
他们不会去搭李正甫的茬,但是心中却迫不及待地期盼其他人开口搭茬,这样他们就有了攻讦那人的理由。
毕竟,若是内阁中每空出一个位置,那么自家派系中的官员上位的可能性就会增加几分。
只能说文人狠起来那才是真的恨。
不过众阁员虽然心中恨不得此刻有其他人开口搭茬,表面上却丝毫都没有表现出来。
能够做到这个位置的文官,在外人面前做到息怒不喜形于色乃是最基本的操作。
只是他们虽然口中不说,但心中却不免开始嘀咕起了李正甫刚才提出的问题。
以宫中那位皇帝的城府,真的会为了一个区区宫女所出的庶王爷不被皇位争夺的残酷连累,专门下旨分封吗?
要知道,在那之前或者之后,皇帝都没有再为此分封过任何一个皇子。
莫非这其中,真的有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深意?
渐渐的,众人都皱起了眉头。
他们不怕皇帝表达支持哪一位皇子成为太子,但就怕皇帝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
天威难测,若是一不小心猜错皇帝的心思,特别是这种涉及到皇位之事的,直接下辈子再见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万一呢?
内阁成员全部都由是文臣,虽然属于不同的派兵,但是大部分都是支持大皇子成王殿下成为下一任皇帝的。
而五皇子裕王殿下,以前在京城时候的那种窝囊表现就不说了,其镇关大将军的官职乃是在武将行列。
一开始,裕王就被这些文臣自动划分到了武将勋贵的行列当中。
众所周知,武将和文臣是一直很不对立的两种团体,除了舅舅是武成侯的三皇子景王,他们在意愿上同样不是很支持裕王成为下一任的大离皇帝。
皇帝的威严再甚,在下一任皇帝的人选上也不可能成为一言堂。
这是关乎到大离未来和朝堂上百官所有人的利益,只要皇帝还想要朝廷的体系能安稳的运转下去,在这种事上就不可能不考虑群臣的意见。
但是皇帝的意愿也不能完全不考虑。
说到底,最后拍板继承太子之位的人选还是要皇帝亲自来,更不说用当今皇帝本就是强势。
李正甫看了一眼不说话的众阁员,心中叹息一声。
刚才问出那个问题只是他突然有感而发,并不指望有人能够回答他一声。
他也是从那个位置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自然对他们的心理活动一清二楚。能坐到内阁内的人没有一个是蠢笨的,不可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而即使是李正甫自己,也只会在这内阁之中说出这等有议论皇帝之嫌的话来,虽然这里并不都是他这一派系的人,但毕竟身份地位和资历摆在那里。
而一旦离开内阁,这些话他就不会再在外人面前提起。
时刻维护皇帝的威严,也是一名官员应有的义务。
想到这个,李正甫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却再次叹息了一声。
若不是因为裕王在离开京城之前大闹了户部一次,他的得意门生杨友旭现在应当已经进入了内阁,到时候再培养几年,等杨友旭有能力独当一面之后,就可以让他接自己的班。
如此,他就可以安心退休安享晚年了。
但是现在,就因为两年前的那件事,导致杨友旭只能被外放出去,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让他能够回京的合适时机。
李正甫在官场沉浮一生,树立政敌无数,若是在退休之后没有一位在朝堂上影响了够高的心腹,那么在卸下权利之后必然会迎来最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