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无数次,她想将他拉起来,可是她什么都摸不到。
“起来,别跪了,起来啊!”她对他说着。
可是他听不到。
皇后出现了,许清嘉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许清嘉的额头已经磕出了血,膝盖也跪得快要站不起来了,好不容易站起来,却站也站不稳了,可是他就像是不知道疼似的,一瘸一拐地朝皇后冲过去。
“母后,求您了,救救岁岁吧,今日是儿臣和她的大喜之日,母后……”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哀求,甚至带了一点儿哭腔。
“看在你一片痴心的份上,本宫允许你去给她收尸。”
听到这句话,许清嘉突然僵住,一瞬间四肢百骸都冷得刺骨。
他似乎不愿意相信,又问了皇后一遍,“您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毫无之前的温柔母后的模样,平静地说分:“丞相府今日一早就已经满门抄斩了,你现在去,说不定还能赶上给他们收个尸。”
这段话犹如晴天霹雳,许清嘉本来以为自己能够想到办法救出他们的。
他们现在还在牢里,只要他想到办法了,就能救出他们,只是他们可能要受几日的牢狱之灾。
可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今日一早就被满门抄斩了!
他发了疯似的往刑场跑去。
下雨了,他一瘸一拐奋力跑起来的模样看起来有些滑稽,脸上的血和雨水混合在一起开起来还有几分骇人。
最后,他看到的,是身首异处的涂岁。
那一刻,他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只看得到破碎的涂岁。
许清嘉蹲下,小心翼翼地拼凑好她,然后抱着她失声痛哭起来。
他的声音本就已经因为求了一夜的情而嘶哑了,这下更是连他说了什么也听不出来。
涂岁缓缓地走近他,听清楚他说的是,“都怪我。”
她摇摇头,说道:“不是你的错……”
可是他听不见。
最后,他抱着涂岁的尸首离开了刑场。
许清嘉把涂岁的尸首带回来东宫,他一针一线地将她缝好,最后喝下了一杯酒,抱着她说道:“等等我,别丢下我。”
涂岁摇摇头,她早就已经哭得不能自已。
许清嘉很快就要失去意识了,可是他嘴里还念叨着:“我还没有娶到你呢……”
–
不等她伤心,面前的环境又变了。
她从阴冷潮湿的地上艰难地爬起来,一步一步走向难民营的施粥处,她接过太子手中的粥,然后踉踉跄跄地走向别处。
涂岁站在一边看着她,分明她们长的一模一样,可是她就是觉得,这个人不是她。
女子坐在石阶上,大口大口地喝着粥,直到碗见了底,她才依依不舍地将碗放在一边。
不多时又下雨了,雨越下越大,街上的人都跑的飞快。
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的脚步越来越慢,快要走不动了,后来,她终于停了下来,摔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力气爬起来。
涂岁想要走过去把她拉起来,可是自己根本无法触摸她,只能看着她走向既定的结局。
再一转换,面前的场景又变成了一个穿着男装的自己牵着一个男子在一个诗会园里,神情紧张,身后几个人穷追不舍。
她身材小巧,很快就带着他甩开了后面那些人。
她把他带去了一个简陋的柴房,让他藏在这里,等安全了再出去。
之后她就离开了。
涂岁看着那女子的背影,如今她才确认,面前的这个人,才是她自己。
那之前见到的那个女子呢,难道已经死了吗?
应该是吧。
涂岁站在原地,按理来说,她应该是自己被斩首了,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看着这个与自己别无二致模样的女子。
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还活着,她占了他人的身躯,自己苟延残喘。
画面一变,面前的场景又变成了在一个营帐里,床榻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身边一个小厮模样的瘦弱男子手中别扭地端着一碗肉粥。
原来这才是她,躺在床上的人根本就不是许咎,他在骗她。
突然又下起雪来,涂岁伸出手,想要接住雪花,可是雪花穿透她的手掌,落到了地上。
面前的小厮模样的男子站在院子的雪地里看着屋里的许清嘉露出来一个大大的笑容,这次她看清楚了,许清嘉分明也跟着笑了笑,后来似乎反应了过来又收起笑容,然后说道:“明日陪本宫去个地方。”
他的脸色极其不自在。
她想起来了,一切的一切,她都想起来了。
她想起来了自己是谁,想起来了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陌生的宥王府。
如今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她一定要逃出去,要去见许清嘉,如今她已经成为了一个女儿身,不管有什么困难,她都要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