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外面刚下过雨,一个人也没有。
城中破庙的一堆干草上似乎躺着一个人,雾气使人看不真切。
一阵阵凉风吹过,地上的人打了个寒战,猛的惊醒。
涂岁睁开眼,疑惑地环顾四周,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见到了陌生又潮湿的环境。
她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拧了自己的手臂一把。
竟然是疼的!是有知觉的!
她眼中泛着泪光,后知后觉地露出一抹笑容,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苍天有眼,她竟然活过来了!
原本,她是丞相府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长大的嫡女,从小娇生惯养,与太子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及笄后,马上就要嫁给太子,成为太子妃,本该顺风顺水地过完一世。
可就在他们成亲前夜,丞相府被安上了以下犯上的谋逆之罪。
一夜之间,相府满门锒铛入狱。
而她这个准太子妃,更是一夜之间跌下神坛。
第二天,他们便被匆匆行刑,她知道,自己和家人不过是可怜的替死鬼罢了。
爹娘呢?他们在哪儿?她站起身,环顾四周,竟然没有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准确的说,这里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站起来,见自己正身处一座破庙之中。
这里是哪儿,她为何一点印象也没有?为何又会在这里醒过来?难道有人将她救了出来?
这一系列的疑问在涂岁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可是那种被行刑的痛苦之感还挥之不去。
不是假的。
这时,一名穿着破衣烂衫的乞丐走了进来,见她醒了,便哼了一声说道:“竟还真的醒了?醒了就赶紧滚,别占着我的地方。”
他一边说一边挥着手,好像生怕沾染了晦气。
她不解,开口问他。
“你是谁?”
若是换做之前,以她的身份,定然不会同他多说一句话,可是自从经历了那场无妄之灾后,她才发现,那些身外之物,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坐在高位上的那些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他们跌入泥潭,永无翻身之日。
没了这些,她和她的家人在牢狱中被人弃如敝履,无人在意。
那乞丐没有回答。
“你认识我?”涂岁也不恼,再次试探性地出口问那人道。
那人满不在乎地瞥了她一眼,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却有一阵诡异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回旋着。
【若非昨晚下大雨,见你一副快死了的样子倒在庙门口,发善心好心收留你一晚上,可别就此赖上了我。】
和面前男子方才说话的声音一模一样。
她抬起头,狐疑地盯着面前的男子。
男子看着她,不理解她的意思,被她盯得心中发毛,便不由自主地赶紧大声呵斥道:“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走?我这儿可没你的饭!”
她再次转头看了看四周,也没见到其他人,便以为方才听到的话只是自己的错觉。
涂岁本想用银子表示谢意,但摸遍了全身上下,也没有发现值钱的物件,只好对那人颔首行礼道了谢,而后匆匆离开了破庙。
那乞丐从未见过那样的行礼方式,只当她是个怪人,轻嗤了一声,转过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她走到溪边,将自己的脸清洗干净后,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更加疑惑,除了身上这身衣裳,其他的地方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一觉醒来会出现在那座破庙中。
难道有人救了她?
她想到这些,便马不停蹄地跑到了相府门外,不停地敲门,终于有一个小厮不耐烦地打开了门。
小厮打量她片刻,疑惑地出口问她道:“你有何事?”
“你不认识我?”她惊讶地问道。
小厮一脸诧异地看着这个面前这个瘦得皮包骨头的小乞丐,嗤笑一声说道:“我为何要认识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她只能收起情绪,对他说道:“我找丞相大人。”
小厮摆摆手说道:“我们大人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见的,你快走吧。”
她见他态度坚决,便说道:“我是相国府嫡女,你胆敢对我不敬?”
小厮见她端着有模有样的架子,便打量她多问了一句道:“我们大人没有女儿,你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女子听完,不可置信地问道:“没有女儿?那,涂岁呢?”
小厮听到这个名字,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说道:“哦,你说的这位大小姐,早在三岁的时候就夭折了。”
他又继续道:“我们小姐又不是走丢了,你也不打听打听清楚再来认亲,快走吧。”
小厮挥挥手示意她离开,随后关上了门。
她愣愣地站在大门口,嘴里还不停地喃喃着:“怎么会呢,死了?那我呢,那我是谁?”
她不死心地坐在相府大门口的石阶上等着丞相下朝回来。
就算所有人都不认识她,那她的父母也不会不认识她的。
她如是想。
可她忘了,这一世的丞相夫妇连她长大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