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么这么摇晃?地动了?陆云一个鲤鱼打挺,正拿着公文仔细看的陈旻给吓一跳,使劲儿瞪了一眼陆云,然后拿出早上游良去买的药丢在她身上,“治晕车的,吃一丸吧。”
“嗯?哪儿来的药?”
“路边捡的。”
她默然,背对他翻了个白眼,拧开水壶盖就将药吃了,“我怎么睡得这么沉?灵儿怎么不叫醒我?张妈把我背上来的吗?圆圆呢?”
“在奶娘那边,你就安心坐车。”陈旻瞥了她一眼。
陆云理了理头发朝窗外望去,“哇,越到山顶越凉快啊,我们进入曹县后走水路吗?我看了舆图,走陆路的话会绕一大圈。”
陈旻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重新拿出桌下被卷起来的舆图重新看了起来。这座山翻过去下山后会遇见一条又宽又长水流又急的大河。
如果选择水路,那些不想他顺利到达行宫的人在这里设伏除掉他,他们一行人平安渡河的可能性不到三成。
而陆路也是沿河道而修,且沿途因都是岩石峭壁致使长达三十里地少有人居住,这一带土匪猖獗,应该是他们的老巢所在地,走这里应该是极其危险的。
真正的暗杀,其实并不一定是大规模的,有时候反而会是一个不起眼的普通人给你致命一刀。
还是租船为好。
“我们走水路。”
“好。”
“我们从现在开始,一直到龙州,都可能不是很太平了,你做好心理准备。很多人,并不希望我去做这个监工。”陈旻觉得,有必要给她们说,免得真碰上事儿了,一个个的慌乱不已。
不太平?他们真的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杀人吗?还是杀朝廷高官?在她快二十年的人生里,看到的仅仅是庄稼汉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根本接触不到任何官吏阶层,接触到所谓的官吏,无非就是管税的小吏而已,所以对陈侯爷口中的不太平,其实没有什么感觉。
陈旻见她沉默不语,眼睛直视着窗外,仔细瞧了瞧她的神情,也不像是被吓着了,但是仍出声安慰到,“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护送人员,你只需要在船上照顾好圆圆就好。”
“好,我会的。”
嗯,够冷静,他不太喜欢一惊一乍的女人。这陆云,他母亲确实看对了人。人这一生,知己难求,合心意的家人更是难得,所以,他得护着她。
陆云不知他心中所想。她此刻在心中想象各种刺杀场景和他们一行人的结局。她的确不爱讲话,但是耐不住她的神思活跃。
被杀?葬身鱼腹?反杀?嗯,她觉得反杀的可能性最大,因为最近她并没有身体不舒服或遇上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她觉得他们一行人还没到天定死期。
她年纪虽小,不过分迷信神鬼之事,但莫名的又有点相信些有的没的。
有了这一层心理后,一直到上船她都并没有什么害怕恐惧的感觉。
不得不说侯府的这几个仆妇马夫,以及长忆游良,都非常得力,基本不用陆云怎么招呼,就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她只需要拉着陈乐好好地待在船上或看看风景就好,他们甚至还准备好了渔具?嗯?在行驶的船上钓鱼?
嗯,挺好,挺闲。
现在的陈乐看着不胖,但确实很重,没一会儿她就抱不了了,让奶娘过来抱着了。
她就一边看风景一边观察着周遭环境和船本身。
周边大船小船络绎不绝,河面宽到看不清岸边。她们现在所在的船是一艘中上大小的船,两层。船体结构,她摸了摸,很坚固,估计一般的风雨不能奈何它。
防撞能力也应该很好,除非是特大型船。
陆云,看了看站在船头遥望远方的陈侯爷,见他一副风轻云淡万事尽在胸间的神情,她那仅有的一丝紧张也消失了。
不可否认,在这一瞬间,她为他心动。她心目中的儿郎就是这样的,任何时候,都不急躁慌张,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她觉得,能和这样的丈夫过一辈子,是幸运的。哪怕他们之间不会有爱情,就是以亲人身份相处,那也是极幸运的。
陆云正胡思乱想着,只见一个她没见过的平民装扮的中年男子划着一艘小木船过来停在他们旁边。
恭敬低声地向陈侯爷说着什么。
片刻后,陈侯爷招呼着游良和男子将小木船抬上了船。
陈侯爷将男子带到了陆云面前,“这是陈四,有些功夫在身。这是陆姨娘,你们认认。”
他行了一个拱手礼,陆云对他福了福身,仔细地看了他片刻,记住了他的长相。
她想,万一船上有个好歹,到时候江上大乱,她不能两眼摸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