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沈诚南16岁,兰亭薇8岁,两人在市中心医院相遇,但实际上,兰亭薇其实对他没有什么没有印象。那次的飞机失事,沈诚南也在现场,他是事故人员之一,只不过,他活下来了。
爸妈的离去对他来说是天大的打击,没有他爸妈的保护,他也活不下来,之后,便有了很严重的创伤应激。
16岁的少年孤僻又害怕,经常在半夜做噩梦,离别时的撕心裂肺时刻折磨着他,压得他喘不过气,甚至会出现自残的情况,常常送去急救室。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医院的草坪上,一个女孩银铃般的笑声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么好听的笑声,在医院里很少能听到,他波澜不惊的眼神循声望去。
那是一个瘦小可爱的女孩子,扎着两个小啾啾,正在对着一个女人撒娇。她看起来是那么有生气,那么美好。双方的视线交汇,沈诚南像被灼烧了眼睛似的急忙避开,但又忍不住去看小女孩的反应。再看的时候,女孩已经拉着那女人的手一起坐在草坪上了,再看不见她的脸。
少年沈诚南常常想起那个能刺伤人的美好笑容,甚至有时候梦里还会出现女孩的笑脸,内心深处希望能再次见到她,并且为了这个目的,他开始频繁出来散心,风雨无阻。终于,一个星期后,在一个下雨天,他在住院部门口又遇见了她。
小女孩想出去玩水,那女人拗不过她,便给她穿上了可爱的雨衣雨鞋,还撑了彩虹雨伞,她一会踩起一个水坑,一会在雨中转圈圈,灰色的世界只她一个彩色光点。
“妈妈,下雨真好玩,等你病好了,跟我一起玩儿好吗?”那女孩兴奋地说道。
沈诚南讨厌下雨,出事的那天,天上瓢泼大雨,就像是要冲刷掉一切痕迹。
“去查一下,她们住哪个病房。”
之后,302病房转入一个少年,住在靠窗的病床上,住了两天,1号床位的人走了,就剩下那个女人和沈诚南。两个人话都少,连眼神交流都很少,女孩不在的时候,女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常常会盯着两个人的合照发呆。
女孩一个星期能来两次,每次一待就是几个小时,从学校到家里,吃了什么,学了什么,她能一停不停地说上两小时,然后就会吵着闹着要出去玩儿,女人拗不过她就会陪着去,小姑娘推着她妈妈到草地上,然后开始编草环捡树叶,似乎做什么都很开心。
有一次,女孩来的时候一脸神秘,然后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几颗糖,剥了糖衣就往女人嘴里塞:“是不是很甜?兰姨平时都不让我吃糖,我好不容易偷偷藏了几颗带出来的呢!”
“嗯,很甜。”女人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妈妈教过你什么?好东西是不是要分享?给旁边的哥哥也吃一颗吧。”
“好。”她撇过脑袋看了眼沈诚南,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旁,双手捧着一颗糖递到他面前,“哥哥,吃糖吗?糖很甜,吃了就什么痛痛都不见啦。”
沈诚南垂着的眼皮微微抬起,看着那甜甜的笑脸,他最终伸手接过了糖。手指触碰到女孩软软的手心,有种说不出来的治愈感。
女孩走了以后,沈诚南忽然道:“她都是骗你的。”虽然没有面对着女人说,但女人也明白。
那女孩是个小骗子,她说她在学校交了朋友,吃了好多好吃的,去了哪里玩,发生的很多趣事,不过都是别人的经历。
由于是个私生女,兰家并不在意她,在学校那些豪门子弟也不会同情她,常常被排挤欺负。欺负地狠了,家中的二姐偶尔会帮她出头,但也从来没有安慰过她,只当她软弱无能烂泥扶不上墙。
在家里,也没得到过兰妈的关爱,家里的保姆来了一个又一个,她从来都是保姆带着,根本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快乐,她也很累,常常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但是沈诚南不明白,为什么一对这么惨的母女,见面时可以如此融洽欢乐。
“我知道。”意料之外的回答,沈诚南有些怔怔,突然觉得自己多嘴。
“薇薇,是我对不起她。”女人的眼中隐隐闪着泪光,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不公平的,她自己就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给不了孩子什么帮助。
经过几个月的治疗和心理干预,沈诚南已经可以出院了,他想着,或许再也见不到那个女孩了吧,但是她的样子,自己会一辈子刻在脑海里。
之后十年,沈诚南就开始发奋读书,学习金融,接手家族企业。这十年,女孩的样子已经非常模糊,只偶尔还是会想起那时候的场景。
两年前的秋天,他被邀请去一个学校做演讲,在那里,他重新见到了兰亭薇。女孩子变化很大,但是只一眼,就在一瞬间,沈诚南便认出了她,此时女孩身边已经有了其他人。
就像魔怔了般,他又时常会想起那个女孩子,甚至派人去调查了她的近况。从那以后,兰亭薇的情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到沈诚南那里,他就像个躲在暗处的偷窥狂,时时刻刻关注着她,却从来没有过任何行动。
从听说兰亭薇分手以后,他的心境就开始转变,他竟然开始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在家里疯狂催婚的情况下说自己已经有了女朋友。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