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这辆车之前,我花了很大的功夫,在五号车厢的储物柜里,藏了一把特殊的破窗锤。应该能敲的碎这窗户。”
“你最好打开你终端的手电,异形在光明中,远不如黑暗中那样疯狂。五号车厢距离这里并不远,异形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吞掉我们,最多啃掉我们一只手或者一条腿。运气好的话,我们还能毫发无伤地走出去。”
说到这里,范思突然顿了一顿,目光扫过郁声腿上的藤蔓。眯起了眼睛。
“——毕竟你的意志力,要兑现了。”
深蓝色的藤蔓表面,白色的划痕忽然消失,一道浅绿色拉扯开来。拉出一道黏液来。
郁声指尖往下压,用小刀,往浅绿色上挥去。
藤蔓断开了。
她的皮肤上已经肿了。但郁声看起来并不在意,她拿起刀,对着自己的指尖,轻轻划过。
珠子般大小的血珠流了下来。很奇怪的举动。
范思的眼神一动,鬼使神差的,他提醒道:“小心那些类人型,只要你攻击他们,他们就会激烈的组织反扑。”
现在那些类人型,只是环绕着郁声周围,头肩靠在郁声身上,手虚空环绕着雨声。藤蔓刺穿类人型的皮肤,从里面钻了出来,蔓尖好奇地靠近郁声的手指,似乎是想尝尝里面的味道。
“我知道,”郁声回答,刚刚面板已经提醒她了,“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这个问题大概有点难回答,范思摸了摸手腕上缠绕的藤蔓,叹了口气,有点深沉,又像是有点难过。
“很多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
郁声问:“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范思忽然朝他一笑,刚才的沉重气息,也跟着一轻。
“肾虚。”
也不知道究竟有几个字是真的。
郁声:“那确实挺大的。”
——
郁声反过头,拿着刀,打着光,往下看。
她才发现,这些类人形的脚底,都粘连在地板上,走一步都要落下一片深绿。满天的苔藓铺在地上。
他们像绿色的海洋,在灰色的列车里撞击飘荡。隐隐的,森林的湿冷的风,混着苔藓,似乎粘黏在了郁声的皮肤上。
这种被委以重任的感觉,郁声觉得很熟悉。
在每一次比赛落入绝境的时候,主指挥也会对郁声说,“星芒,我们需要你去后方找机会。”
星芒,是陪伴了郁声七年的ID。
拿开身上的藤条,郁声漫不经心地摸着小刀,她的小腿已经恢复知觉,只是偶尔有些使不上力。
她的黑色棒球服外套和被列车内掀起的气流吹起。齐耳短发也被吹起,有几缕碎发进到了眼睛里,郁声没有用手拂开。
郁声手腕内翻,拿着匕首。
潮湿的灰尘气息袭来。
像一场雨后。郁声的心脏加快,伤口处也在猛烈跳动。她每走一步,伤口被摩擦的地方就开始互相扭曲,撕扯出钝痛。
兴奋又疼痛。
很熟悉的感觉。
她曾在三亿人的注视之下,单人潜入敌方阵营,在四个人的保护和攻击下,用自己的命,换掉了对方一号输出位的性命。
并非所有人的本能都是趋利避害。
她回想着自己所有的知识,抬眼,眼前是一道半人高的藤墙。
在范思深沉的注视下。
郁声撑着藤蔓,手腕翻转微曲,一个借力,身体侧身,高高跃起,从一群异形的中央,直接翻了出去。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演练过千百次那样。
但很快,这就惊动了异形。异形朝着郁声扑上来,郁声吸了口气,弯腰躲过袭击,同时,她的手指转动着小刀,极短的时间内,在空中划出几道寒芒。
那些藤条,转瞬间就被切开,切口平整,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就像被某种激光给切割了一样。
【您好,系统提醒您。】
【您的屠龙宝刀,现在已经达到了十点攻击力。】
【五分钟倒计时开始。】
“呼——”
破风的声音传来,郁声发丝被风吹起。
她没有侧身看,她左手指尖摸到右肩,将外套拉回,右手往后一划,将后方翻滚而来的藤蔓斩断。
“嘶拉——”
深绿的汁水落了满地。
郁声缓了口气,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站立着。
一个异形并不算难解决。
但眼前的藤蔓,就像灰尘,无穷无尽,充斥在每一个地方。
郁声握着刀的虎口,有些发麻。
……再这样下去,十分钟内,她不一定能找到锤子。
十分钟后,他们会被遗弃。
而五分钟,现在只剩下了一分钟。
郁声的背后的粗壮藤蔓,堵成了几道密不透风的墙体。把她所有的退路都封住。
沉默。
郁声咬唇,血腥味让她脑子更加清醒。她手腕一翻,眼前的异形,像劣质纸片一样碎裂,落地。
血液沾染上顺着郁声的嘴唇留下来,滴落在藤条上。散落的,毫无生机的软体,沾上血红,被郁声踩在脚下。
靴子踩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