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如墨知玉一般,虽然身在泥淖,却不堕自身风骨,岂不是更加难得!
她拍着墨知玉的后背心疼道:“知玉姑娘,在我眼里这世上的人都是相同的,没有什么高贵和卑贱之分,你以后在我面前不准说这样的话了,我也不许你在别人面前轻视了自己。”
墨知玉愈发哽咽,她从小被卖入清丽坊,妈妈虽然待她不错,但是她清楚,妈妈只是当她是个赚钱的工具,和坊里的其他姑娘每日姐姐妹妹的叫着,看似要好,实则明争暗斗,又有几个是真心呢。故而,能结识何明瑟这个朋友,更让她觉得来之不易。
“能得何姑娘这样一位知己,知玉三生有幸,以后知玉定当如何姑娘所说,不会再轻视自己了。”
沈猷在桌上慢慢饮茶,一壶已经见底,二人仍然未归,便唤了小二引着他来到了后院。
刚一入院门便看到俩人刚刚相拥这一幕,他倚在门框上看了一会儿,兀自摇了摇头,鸡皮疙瘩掉了满地,觉得再也忍受不了,清了清嗓子催促道:“二位叙旧得差不多了吧?何姑娘,何二老爷还在府中等着你呢!也该回去了。”
何明瑟替墨知玉擦了擦泪道:“我要回去了,之后你来我家,报上你的名字就好了。”
墨知玉见沈猷过来看见了自己的窘态,略有羞涩,敛了伤感,对何明瑟点了点头,帮她理了理衣服,体贴道:“快跟沈大人走吧,在这里耽搁有一阵了,别让家里人等着急了,我改日过去看你。”
何明瑟别了墨知玉,跟在沈猷身后上了马,她今日虽得知了赵献人没事,但是却不知什么时候二人才能相见。思及此处,她瞥了一眼沈猷,有这个人在身边,她是逃不出去的!
沈猷也恰恰朝她看过来,见她若有所思的神情,只道是她在感慨墨知玉的身世,并未做他想:“这些日子,你好生留在府中,既然你和知玉姑娘情投意合,我唤个人把她请来何府来陪你解闷便是。”
何明瑟淡淡道:“多谢沈大人,不必了,知玉每日有她自己的事情,我只希望若是她得空过来看我,你的侍卫不要拦她就是。”
她之前对沈猷太过冷淡,且总是呛他,沈猷必定知道她对他心生怨恨,要出城去找赵献,便日日都盯着她,如今沈猷也放下了姿态,和她说了一些赵献的事情,不管他说得是真是假,她都要找机会出城去跟赵献去问个清楚。不若趁此机会,对沈猷采取些怀柔的法子,让他卸下防备,待知道了赵献身在何处,她再做打算,是不是就更有把握能逃出去?
沈猷笑了笑,她不像之前那般赌气不好好说话,猜想着在城外和她所说赵献之事她应当是入耳入心了,便趁热打铁道:“今天我和你说的话,是不是属实,你可以好好想想,也可以去和何二老爷求证,但是,千万不可自己再贸然出城了,现在外面兵荒马乱又连年灾荒,可不比武昌城内安全。”
“好,我听你的。”何明瑟听他这话也算诚恳,乖巧的点头应声作答。
沈猷听罢,长长舒了一口气,松懈了下来,方才觉得脚底生疼。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前脚尖已经磨破,露出半个大脚趾来。找到何明瑟的客栈距武昌城约二十公里,路上颠簸难行,快马也要走上一个时辰,这样走一趟下来,鞋子磨破也实属正常,加之他昨天夜里用这只脚踢门、踢人,这鞋子也算寿终正寝了。
到了何府门口,何明瑟跳下马,随着沈猷进了院子。
何宗礼见了何明瑟身着长袍,手里拿着包袱,和逃难无异,恨铁不成钢道:“你这丫头啊,胆子越来越大了,你这一趟要是真有事情,你二叔万死难当其咎啊!”
他虽然嘴上骂着何明瑟,却又心疼得上下打量着她,又道:“还好没事!”
“孩子一回来你就死啊活的,多不吉利!”李澜芝上前剜了一眼何宗礼,又吩咐在一旁哭着的秋兰道:“别哭了,还不去烧水,一会儿给姑娘好好洗洗。”
秋兰看了看何明瑟,撇着嘴,抽抽嗒嗒,下去烧水了。
何宗礼顺着李澜芝的话道:“对对对,你看我,都高兴坏了,多亏了沈大人啊,沈大人,请受小老儿一拜!今晚我们就在家里摆上一桌家常便饭,其一呢,是谢过沈大人,其二呢是给明瑟压惊,你们出城一趟肯定饿坏了……”
何宗礼絮絮叨叨,沈猷听罢不耐烦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边往房间走边道:“拜我就不必了,吃饭倒是可以。”
他又回头叮嘱何明瑟道:“何姑娘,记得我的话就好。”
何明瑟点头乖巧道:“沈大人的话我一定谨记。”
沈猷点了点头,满意的关上了房门。
秋兰放好水,何明瑟坐在浴桶里,水汽蒸腾而上,模糊了她的脸,她仰头闭了眼靠在桶壁上,有片刻的放松。
既然她出现在清丽坊第三日赵献就知道了,这说明他还在武昌周围,并未走远,他也在盼着和她相见!何明瑟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和赵献相见的日子并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