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抚司衙门有两个去不得,一个是大名鼎鼎的昭狱,另一个就是闫叔的停尸房。
停尸房坐落在衙门东北角,平日里鲜有人至,只因为路过的人总能闻到里面飘出的阵阵腐臭。
不出意外的,宋知雪并不在意,甚至是这里的常客。
她拎着那具烧焦的猫尸赶到衙门时,闫叔正在停尸房门口仔细查看着抬回来的花轿。
见状,她只得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等候着结果,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她身边站着季思恒和谢沂州,这两个人一个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一个神色倨傲四处打量好像对什么都好奇,倒不像是来帮忙,反而是来参观。
宋知雪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想让季思恒躲自己远点儿,可谁知这傻子竟然怕到一个劲儿往她身后躲,根本甩都甩不掉。
她刚要骂,便听得花轿中传出一声叹息。
三人齐齐抬头望花轿处看去,只见闫叔面色凝重地从花轿之中钻出来,撩起衣袍席地而坐,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
宋知雪往前走了两步,在闫叔面前蹲下来,一面觑着他的脸色,一面试探着发问:“可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闫叔吸了口烟袋,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皱眉回道:“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觉得,它好像不应该出现在花轿下面。”
他在台阶上敲了敲烟袋锅,摊开手,在他手心赫然躺着一叶枯草。
枯草很脆,宋知雪即便再小心地捏起来,它还是碎成了两截。
只是,这枚枯草好像有些眼熟,可她一时之间竟想不出曾经在哪里看到过。
“诶,这有什么好意外的,不就是随处可见的枯草?”季思恒凑过来看了一眼,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花轿穿街而过,路边总会长有草丛,而今又是冬日,那些草枯了也没什么新奇的吧?”
“那可不一定。”
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反驳,众人扭头看去,竟是从刚才进来就不发一言的谢沂州。
季思恒梗着脖子,语气颇有几分不忿:“那你说,这枚枯草是怎么来的?”
谢沂州耸了耸肩,重新闭上眼睛,半倚在门边,有些嫌弃地掩住鼻子,不再说话。
这一举动引起了季思恒的不满,他横了谢沂州一眼,情绪上头的瞬间,也顾不得自己面前是小阁老,大声催促道:“今天你必得说出点儿什么来!”
谢沂州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看向宋知雪:“你们家陆总旗这会儿应该已经猜到一些了吧?不如让她说说?”
“正说你,说什么陆总旗,你可真是……”
“闭嘴!”宋知雪脑海中有一道灵光一闪而过,她刚想抓住,却被季思恒和谢沂州两人的争吵声打断。
她闭了闭眼,怒斥一声,两人都闭了嘴,周围终于安静下来。
季思恒本来气哼哼地和谢沂州吵嘴,被宋知雪一骂,竟然回过神来,有些后怕地看了谢沂州一眼。
那人仍旧满脸嫌弃地靠在门边,似乎早就忘记了他刚才的不敬。
而一旁的宋知雪皱着眉头琢磨了半晌,都没想明白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种枯草。
她一定是最近才见过的,甚至还在那片枯草之中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否则绝对不可能对一片枯草有这么深的印象。
她再次举起那片枯草,枯草已经干枯成针叶状,草梗细长,断口的截面不算整齐,不像是被人掐掉,更像是什么硬物压在草上后用力扯断的。
“这枚草叶是从什么地方发现的?”宋知雪看向闫叔,心中的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闫叔指了指花轿底:“就在那里。”
果然是这样!她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释怀的笑容。
“你想到了?”季思恒连忙凑过来,好奇地问。
宋知雪点点头,将手上断成两截的草叶小心放在他手上:“你想想,我们两个今日所到的地方,有哪里是满是荒草的?”
季思恒皱起眉头,细数着两人今日探查过的所有场所:“酒坊,钱庄……”
他突然闭了嘴,眼睛放出光芒:“所以,是知春里那一间闹鬼的宅子!”
“不错。”宋知雪满意地点了点头,“小乞丐和我们说过,他见到仙女姐姐,正是在大婚当日。他故意把时间说的模糊不清,却在话里话外露出了些端倪。”
她慢慢在院中踱步,继续着自己的分析:“小乞丐在婚宴上被人打了一顿赶出来之后,在那间闹鬼的宅子里遇见了他口中的仙女姐姐,仙女姐姐还给了他一条绣工精美的手帕。假使这条手帕的主人是李悠悠,那么是不是可以断定这顶花轿曾经到过那幢宅子,顺便带走了地上的某一根杂草呢?”
这话说完,宋知雪将手中的黑色布袋接下来,取出里面的猫尸递给闫叔:“您老人家掌掌眼,这具猫尸可有什么不妥?”
闫叔放下烟枪,将猫尸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检查着,沉吟片刻,笃定道:“此猫脖颈处有很深的刀痕,几乎要连脊骨一同割断。这具尸体,怕是被放干血之后才焚烧的。”
“那这两根毛发呢?”宋知雪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那两根白色的毛发递过去。
闫叔捏着毛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