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看的。”
“旗袍很漂亮的。”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半晌之后,视线才从雪白的床单转移到他的脸上,细看之下才发现眼里是波光粼粼的湖面,氤氲着光,清亮无比,是对欣赏之意的回报。
“谢谢。”她充满感激的说。
他舍不得她经受目眩之苦,也舍不得她潋滟目光。
他点点下巴示意她闭眼休息,嘴里回着:“没什么,事实而已。”
她却固执的睁着眼睛,只是不再看他。
“好了些?”他问。
“好多了。”
刚才眼前发黑,现在好多了。
“所以,昨晚是你替我卸的妆?”她问。
“嗯,第一次,做得不够好。”
“卸妆就别讲完美主义啦。”她玩笑的说。
“你会不舒服。”
“没关系,偶尔加班太累的时候,回家倒头就睡,也有顾不上卸妆的时候。”
“不能不化妆吗?”
“倒没有强制,只是出项目比较多,在别人的单位不修边幅不太好。”
见他点点头,她又继续讲:“不过我技术有限,最多只会打个底,画个眉毛,涂个口红,再多就办不到了。”说完便是一笑,大大方方的,丝毫不见口中技术不到位的窘迫。
“要不要喝点水吧,嘴上都起皮了。”男人说完就要起身。
女人追随着他的身影,“好。”
修长的身体长身玉立,裸露在外的皮肤细腻白皙,是刚刚好的暖白,轮廓分明的脸部线条如玉山上行,光照影人,少一分则阴柔,多一分则粗犷,握住杯壁的手指指头圆润,干净修长,连指甲盖上的月牙白都透着精致。
这个男人从始至终,从头到脚都透着恰到好处的美感。
抛开想要回避的事情不谈,二人的相处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
午间,叶放掐着饭点送来了两个食盒,其中一个食盒的最下层果然是上午说好的当归黄芪乌鸡汤。
食盒的盖子一打开,病房里便泛着浓浓的药香,是她熟悉的味道。
午餐是简单的两菜一汤,清炒菠菜、番茄炒蛋加当归乌鸡汤,对嗜辣的她来说,清淡得有些过头,不过她没表现出不乐意。
叶放说怕她见着荤腥不舒服,所以专门叫保姆阿姨撇了油给她盛出来的鸡汤,她感激的谢过,为了拳拳诚意,她逼着自己就着苏逸程的手吃下不少,一顿饭下来觉得头晕的症状减轻了许多,只是终究忍不住吐了。
来不及言语,头猛地偏到床头,即使他动作飞快地举起垃圾桶放到她的面前还是来不及。
他的衣服未能幸免于难。
他轻拍着她的后背,吩咐叶放找医生,病房里又是兵荒马乱。
他想起一个小时前储越的话,“老苏,她的内心拉满了警戒线,对我们所有人都充满着戒备,离开吧,对你和她都好。”
顾不上自己的狼狈,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收敛心神替她清理颊边的污秽,扶着她喝水漱口。
去而复返的朱医生检查完说是失血过多的正常现象,也可能是药物过敏,问了她几个问题后,征求他们是否停药,她知道不是过敏,说可以坚持,他也难得的没有干涉,于是点滴的速度再次降到最低,继续注入体内。
注射剂又加了一瓶葡萄糖。
男人接过叶放递过来的杯子,又给她喂了半杯,她用鼻音说不要了他才停。
待将她这边收拾妥当,他客气的说了句失陪,起身往卫生间走去。
他仍是周到的照顾她,即便自己去卫生间整理,也不忘让叶放继续喂她吃点东西以补充营养。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修长的背影,她的脑海中闪现过离别二字。
不过,她很快劝自己不要想太多有的没的,他们之间早已陷入死局,既已成为定局,多余的纠缠便是馈赠,不可谈心。
下午两点过后,她终究没敌过生理原因再次因体力不支陷入沉睡,而这期间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让她的第六感得以实现。
分开,确实是他们之间的定局。
······
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女人乌黑的头发,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每一根发丝,慢慢的从发顶直到发梢。
等到清楚每一根发丝的脉络之后,才慢慢的手指辗转到了苍白的脸颊之上,额头··眉眼··鼻梁··嘴唇··下巴,食指一遍遍的轻轻地拨动着手下的皮肤,触手皆是柔软。
他想起六年前这张脸带着可爱的婴儿肥,肉嘟嘟的,也粉嘟嘟的,自带健康的红晕,气鼓鼓的时候像一尾吐着泡泡的金鱼,笑眯眯的时候像可爱的瓷娃娃。
和现在的瘦弱大相径庭,唯一的相同之处便是柔软和温热。
他贪恋的触摸着指腹下的温热,用温热真实的触感麻醉自己,想要摈弃掉脑海中闪过的那些画面。
“你们这些年轻人简直是胡闹!有什么事情非要闹到二次割脉!”
“你不知道病人是二次割脉吗?”
“幸好这次割偏了,如果伤到动脉,一个小时内人就没了,你知不知道?!”
一字一句的犹如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