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苏老二调到黄北小学任校长，学校里有一个民办教师叫曹润霞，当时四年级包办。 有一天，校院里来了一个老者，苏老二一眼就认出来他就是当年在苏家屯驻过队的曹书记，也就是他曾经在康大功支持下强行拉自家石头盖房子。 看样子曹书记对学校的情况很熟悉，进了学校大门就一直朝润霞的住室走去。 已经30多年了，曹书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当年被拉石头的那家童年孩子已经长大了，并且当上了自家闺女的校长。 但对于苏老二来说，30多年前那一件事情无论如何也抹不去，曹书记就是不映入自己的眼帘，他的脑海里也时常闪现出他在自家南后门装自家石头和爹吵架面红耳赤的情景，每当那个时候，苏老二的心里就升腾起一种原始的仇恨和痛苦。那一时期，苏老二和爹爹就睡在那个木仓上，他已经记得清清楚楚的，就在曹书记拉走爹爹那堆青石那一段时间，每当半夜，他总是被爹爹一声声的叹气，一声声的咳嗽惊醒。 当他醒来，屋子里早已聚满呛人的旱烟气味，他睁开眼睛，看见木仓的另一端爹爹斜靠在一边的墙上，那个旱烟锅一明一明的······。 苏老二那时已经知道，爹爹彻夜不眠，一袋一袋接着吸烟，是因为曹书记无缘无故拉走自家石头那件事，那件事与队长康大功有着密切的关系，但他那个时候感觉不到爹爹心里是啥滋味儿。 也就是在那样的时光中，苏老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爹爹的叹气声和咳嗽惊醒了，但他不敢动弹，他心里迷迷糊糊的已经知道，那时刻爹爹心里不高兴，他害怕自己弄出的动静来加重爹爹不高兴的情绪。 ······ 眼见的曹书记一定是在享受着退休后的优厚待遇，他面色红润，步履轻快，但自己的爹地已经积劳成疾，积郁而死，长眠在地下30多年了·····。 就在这个时候，曹润霞的屋门一声响，苏老二看见，润霞走在前面，曹书记跟在她的身后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曹润霞来到苏老二的面前对他说：“校长，这是我的爸爸，今天来给我送吃食儿了，他老是恐怕你给我饿着·····”，曹润霞说着一阵调皮，妩媚的笑。 还没等苏老二做出什么反应，曹书记就走上前和苏老二握手。 曹书记说：“刚才听小霞说了，你是刚来的校长。你是苏家屯的”？ 苏老二“嗯”了一声。 曹书记又说：“我当年在苏家屯住过队，和你们村的大功，老喜都很熟悉，还有仓货······”，他显然是找不出来形容这些人的词汇和语言，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他望着苏老二的表情。 “啊”，苏老二一时不知道怎样回答才好。 “可能那时你还小，大概是68年的时候·····”。 苏老二这个时候连忙的说到：“当时我七八岁了，我是知道的，什么事我都知道·····”苏老二心里话，连你的大牙我都认识。 那个时候，苏老二很想紧跟上一句话：我认识你，因为你拉过我家的石头，我爹爹就是被你和康大功气死的·····。 但苏老二没有那样说。 那一段时间，苏老二的心情十分的不平静，他只要一看曹润霞，就会对六八年那件事情产生强烈的回忆，从而引起自己心情的极其不平静，甚至痛苦。 再往后来，苏老二发现一中的那个年轻的老师时常来曹润霞这里，听其他老师们说，这个年轻的老师叫王教尺，是曹润霞热恋中的男朋友。 当时，苏老二好像一下子就产生了一种如临强敌的心情，毕竟是在曹书记的村子里，他还当过公社干部，那种心情里夹杂着逃不脱，甩不掉的心理阴影。 他的心里总是想着这个王教尺夫妇和曹书记是同仇敌忾东的，对爹当年和曹书记吵架那件事一定会耿耿于怀，只是现在自己是曹润霞的校长而把那种不满的感情隐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