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县上给小黄乡一个高级职称的指标。 佟仓货在会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倒是没有多大的在意。 一来他当时没有意识到这种职称会与工资待遇有关系；二来，当时这样的空头支票不少，对人的切身利益影响不大。 他之所以没在意，更是因为这一个高级指标他认为钦定就是自己的，与小黄乡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关系，即使有关系也应该是在自己之后。 谁知道当会议的时间往下面延长的时候，他有点儿坐不住了，他没有想到要晋升高级职称自己缺少那样多的条件，像什么优质课，论文，优秀教育工作者等，尽管这些在堰县范围内的证件他一个晚上都能补齐，但那个大学本科文凭，不要说堰县了，就是伊市在这之前也没有本科大学，况且，小黄乡，以及堰县教育届的人大都知道他是初中毕业。 佟仓货清楚，当前小黄乡满足晋升条件的还是一中和二中校长两个人，他俩都有大学本科文凭，并且年龄，教龄，以及优质课，论文，优秀教育工作者等都不差。 佟仓货心里那团这两个人和自己竞争主任的火气还没有消，这口气始终憋在心里。要不是看在他两个人给自己扛着大载，佟仓货绝对是不愿意看到他俩在校长的位置上存在的。 那天，佟仓货带着那个会议精神和指标回到乡里，他不动声色地把那个文件压在自己枕头下，一直等到县里催促小黄乡报送高级职称材料的时候，他对负责职称的局长说：小黄乡没有符合条件的老师。 就这样，小黄乡第一年唯一一个高级职称的指标作废了。 不过，事情并没有那样简单地过去。一中校长当年上本科大学的一个同学那时也在局里当着副职，后来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说起晋级的事，一中校长一头的雾水，说是就没有听到过这样的消息。 两个人经过分析，把佟仓货的行为判定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为了今后的发展，也为了小黄乡的整体工作，一中校长听了老同学的劝告，认定这样的政策一经使用便不会轻易的变化，来年一定还是这样的条件。既然佟仓货没有大学文凭，自己要存住气，争取创造更多的条件，来年再争取把自己的职称解决好。 在下面的时间里，一中校长时不时往佟仓货家里去看望他，心里一直想着为了明年自己晋级打下坚实的基础。 其实他是自作多情了。 佟仓货仅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按照晋升高级指标的条件补齐所有的证件，针对那个本科文凭，他也在小姨的家里得到了姨夫王子清的默许。 他已经在省外的某一个证件机构里定做了一个大学本科的文凭证书，在接下来的晋级之前一定会来到自己的手里，到那时他就这样交上去，在审验证件真伪的时候会有人及时的打招呼让他过关。 那年的正月十五到了，尽管春节前一中的校长给佟仓货送过了礼物，但他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他想到，佟仓货一定认为那是单位应该表示的，他能从每次到佟仓货家里送礼的时候他的眼光中看出，他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特权。 一中的校长也有“不见棺材不掉泪”精神，他觉得钱花出去了心里就会踏实一点。他听说佟仓货好吃活鱼，正月十二他就亲自到堰县的水产品批发市场选了两条大活草鱼，并且仔的询问了携带过程中保鲜保活的方法。 他到苏家屯村边的时候还特意地看了看两条大草鱼，那时，它们两个还在那大筐里朝他摆动了两下那巨大的尾巴，并且翻了翻它俩那鲜活的眼珠子看了看他，真的还从他们的嘴里发出了声音：“你放心，俺俩保证活着到佟仓货的刀俎之间，放心，你放一百个心······”，当时，他真的很感激那两条活鱼的奉献精神和它俩的眉目传情。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把那两条鱼放到佟仓货的厨房里，一眼看去两条鱼都把白肚子朝上躺在水里，那四只眼睛虽然瞪着，但明明显显的给人一种“死不瞑目”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