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砸的林夜桥措手不及。
夏暮时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华国曾遭受过du品入侵,致使成千上万人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整个地球无一不嘲笑华国的人民,他们历经几十年,才洗清冤屈,得以站在国际的舞台上。这也间接导致了华国禁毒力道之大,国民纷纷对du品深恶痛绝,于华国人而言,注射du品而亡的死法,是最大的侮辱。
遑论常文是一个军人。
假常文道:“他真是个硬骨头啊,走投无路的时候还想着主控室的机密文件不能被我看到,冒着被打死的危险也要逃出来。”
“可是我怎么会不知道他逃走了呢。”假常文说,“是我让他们放他走的啊。”
“你是不知道,你那好下属被我注射du品的时候,是什么表情。du瘾犯了的时候,他难受的都要疯了,再铮铮铁骨,不还是要跪着求我。”
屏幕还在播放,林夜桥看着常文被人钳制,假常文拿着一管针剂走近他,看着常文剧烈挣扎,却躲不过的绝望模样。
假常文道:“好戏就要开始了。”
画面一转,在针剂即将注射进血管的时候,常文一头撞向身侧的大墙,纯白色的瓷砖瞬间沾上了血迹,缓缓下流,控制住他的人好似被惊到,力道松了片刻,便被常文抓住时机,抽下他腰侧的手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众人的动作全部停下,画面陷入僵持。
“其实我不想杀他的,看着他挣扎的样子,我觉得很有趣。”假常文说,“可惜了,他似乎不愿意。”
常文当然不愿,他不是笼中的鸟儿,他是翱翔的鹰,要他拘泥于囹圄之上,无异于要他的命。
林夜桥简直太了解他了,他知道常文一定不会放过这个自杀的机会,现在的停顿,无非是有不舍的地方——
林夜桥看着他抬头,直盯着监控,像是在透过五年的光阴,同现在的林夜桥对话。
林夜桥看出他在说什么。她宁可看不出来。
常文的脸放大在屏幕上。
“将军,对,不,起。”
“我没护住松新区,我愿,以死,谢罪。”
常文笑了,他好像解脱了一般。
“对不起,再见。”
来自五年前的枪声打在了林夜桥的心上,有时候,她真的不希望自己记忆太好。
她还记得常文刚进成江基地的豪言壮语。
记得他要保家卫国,记得他说,就算是死,他也要死的轰轰烈烈。
而现在,他死在沦陷的松新区,死在自己打出的子弹下。
他死的默默无闻,只有枪声为他陪葬。
他的身体饱受折磨,可他的精神依旧强大。
假常文说:“等我找到他的妻子和女儿时,发现他们早已自杀。是蓄谋已久的。”
他嘲讽的说:“你们成江基地出来的人,真是忠肝义胆,一心报国呢。可是我的大将军,你猜,我是被谁派来这里的呢。”
*
林夜桥开车,在去SO的路上。
假常文的话依旧在耳边回响,像是带了传声筒,久久不散。
“我能杀了他,而你毫不知情,当然是你所效忠的基地,帮我打掩护啊。”笑声很大,在嘲笑林夜桥的愚昧无知,嘲笑她效忠的人,是最不想她好的人。
夏暮时说不出来一句安慰的话,他知道林夜桥此时的心情,但无法感同身受,他只能静静的坐在旁边。
松新区距离SO基地还有两天的路程,沉默一直持续到了即将进入基地。
林夜桥突然停下车,直愣愣的看着不远处那豪华的建筑。
“你说,成江的将士,在边关戍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她说,“地下车库里死了那么多人。距离生路一步之遥的,被同化的,和傅成杰。兜来转去,害死他们的,是他们誓死保护的家园。”林夜桥觉得恍惚,巨大的冲击让她的脑子都要无法运转,“从我管辖的分区,到我的士兵,他们都要蚕食,那么这次叫我回基地,是不是到我了呢。”
她转头,望向夏暮时:“你是我男朋友,也是我手下的兵,他们很大可能会朝你下手,但不会伤害你。夏暮时,答应我。无论王熙说什么,你都要答应,装作犹豫的样子,但千万要接受。我一会儿会吧窃听器安装在王熙的桌子下,等我给你发送通知,你就去取。我把我的权限都给你。”
种种行为,像是在留遗言。
夏暮时怔了怔,到底没有说什么,只一味答应下来。
林夜桥又缓了一会儿,车子往基地内开去。
这里和夏暮时上一次来没有什么不同,心境却变化巨大。光鲜亮丽的SO基地,是用成江将士的血肉堆成,也是这里,化作利刃狠狠的捅在了林夜桥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