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条小姐……”
“您好?五条小姐,您能听清我说话吗?”
经由护士的反复提醒,你这才将自己的思绪拉回,藏在被子下的十指紧紧地扣住另一只手的手腕,平静地回答道:“抱歉,能听到。”
“您的兄长下午要来看您,现在我先推您出去走走吧?”
“好,那就麻烦您了。”
在你应允之后,护士小姐立刻就去护士站前台借轮椅钥匙去了,这正好给了你摸索着从床上站起来、并稍微整理仪容的时间。而同时你敏锐地发觉,身畔的那团光亮也随着你的动作上上下下,你的唇角因此弯出一个短促的笑。
你每天都有一段固定的散步时间,现在还是做不到自如行走的你身边着实离不开人,这段时间一般都由护工阿姨或者护士小姐陪伴你。
她们每天都会将轮椅推过来,说什么都要带你出去走走,可能她们在你从重症病房转入普通病房后,担心眼盲的你总坐在病床上会感到太闷吧。
不过你每天在思考的事情还是很多的,这占去了你的大部分时间,但你没必要告诉给她们知道。
你从床头柜处摸到一把梳子,随意地梳了梳自己的长发。
你也曾询问过其他人在他们眼中你的长相,而他们的回答无一例外地都是——你拥有一头很少见的雪色长发,眼睛的颜色是很淡的浅灰色,长相端正漂亮,与经常来探望你的兄长的面貌很是相似。
啊,一说到这个所谓的兄长你就很想苦笑。
你在刚刚恢复意识时,可着实是被不客气的他吓到了,但不得不说,你是该感谢他的。毕竟据硝子说,你的治疗费用是由他全权承担下来,也是他为了避免医院中有人会说你的闲话,而将你病历卡上的姓氏登录成了五条。
这对于其他年轻女孩而言可以说是占便宜的举动,却着实帮了你大忙。
你对周遭的环境氛围变化都很敏感,没有人能够在背地里议论你是你最想要看到的结果;与此同时你能够断定,你和他之间必定是存在着某些关联的,不然你们的容貌不会如此相似,他更不可能对你施与如此多的优待,你若想寻回自己的身份,可以借助他作为突破口。
不过你还一直都没有寻到合适的时机与五条悟单独说话,自那之后他便不再来了,常常来探望你的硝子说他手头累积的委托任务太多,光是解决掉它们就几乎要耗光他所有的可支配时间。
这么听上去,总觉得有些可怜。
轮胎转动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咕噜噜响起,这是你需要准备出发的提示。你立刻就摸过椅子上的大衣来,虚搭在肩上,在被扶于轮椅上坐好后,一块绒毯也顺势盖在了你的膝盖上。
你微笑着向将它递给你的人道谢,准确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夏油君……谢谢你。”
来者的声音中同样含着笑:“你怎么认出是我的?”
“直觉。”
其实根本不是什么直觉来的,而是你看见了只有在他身边才萦绕着的微光。
他和硝子经常来探望你,所以你能够知道,在硝子使用咒力时所散发出的光芒是乳白色的,夏油君身边却总是环绕着怎么都驱不散的荧蓝色光辉,与停留在你房间之中的那只小咒灵一模一样。
兴许是随着你意识的清醒,你能在黑暗的视野中捕捉咒力的能力也提升了,经常能够很清晰地看到你身边这只小咒灵的运动轨迹。它在你的肉眼所见中是如此可爱又明亮,怎么会是负面情绪的集合体呢?
又或者说,如果它真的如五条君所言,是咒术师们需要从这世界上清除的秽物,那么为什么夏油君的周身会围绕着这么多呢?
“……您工作辛苦了,让我来陪她出去走走吧。”
你隐约中听见这么一句,在这之后,光点簇拥着的少年便绕到了你的身后来,与护士小姐交接了你轮椅的主导权。
与异性的距离过密难免让你感到不适,你却未曾躲闪,下意识地反复抿唇后,这才伸过手,将身上的外套裹得更紧了些。
现在是时不时还会冷到下起雨夹雪的阴晴不定的二月,地面总是潮湿的,踩在未曾有砖石覆盖的草地上,会觉得整个人都微微地往下陷去。
坐在轮椅上的你对这一切都毫无所觉。你就像是只被豢养于笼中的金丝雀,家养的鸟儿被保护得好极了,未曾见过外面的风风雨雨,只有飘摇在鼻尖的、属于泥土的芬芳香气与时不时刮来的阵阵冷风提醒你外界天气的变化多端。
“除了那些伤口,身体其他的地方都好些了吗?”
夏油杰率先开启了话题。
面对他抛出的、仿佛只是在关心你的问题,你不像面对五条悟的发问那般沉默而审慎,身心微妙地能够放松下来,立刻就自如地回答:“好些了,只是还不太适应。”
“不太适应什么?”
你自己都没能注意到,存在于你话中的可以继续向下发展的小尾巴,过了片刻才尴尬地补上一句:“……在陌生的环境。”
虽然好像算是画蛇添足了。
夏油君是个聪明人,他应该能够猜得出,你的眼睛在从前是看得见的。你一直都没有向他们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