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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鼓(七)(1 / 1)

“你珍藏的那件戏服,它的主人就是阿宁,对吗?”

“是。”

他永远记得她鲜活的笑颜,像漫山遍野盛开着大朵大朵鲜艳的花。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后来……

发生了什么……

十几年过去,他却始终不敢去回忆那段日子。

因为每回忆一次,对他来说都是一场漫长的凌迟。

那场本可以其乐融融的生辰宴以慌乱结尾。

饭菜跟桌椅一起散乱在地上,被慌乱中的人们踩在脚下,碾了又碾。

钱婆婆让人找了城中最好的稳婆来。钱爽的丈夫得了消息,也火速赶来了。

一堆人围在屋外,心情沉重又焦急地等待。几个时辰过去,屋里传来的叫喊声越来越弱,慢慢化作一道微弱的叹息。

稳婆这时走出来,脸色阴沉地说:“胎位不正,再加上大出血,大的小的都保不住了。”

钱婆婆险些晕厥过去。

阿宁也坐不住了,她闯进去,看到钱爽的脸色苍白如纸,心像是被钝器狠狠砸了一下,闷闷地疼。

她过去拉住钱爽的手,哽咽出声:“姐姐,你坚持住……不要放弃,一定会好起来的。”

钱爽的嘴唇也是白的,因为脱力几乎皲裂。她虚弱地笑着:“对不起,阿宁,没能让你过好这个生辰……”

“别哭。他们说,如果生辰是哭着过的,那将来一年,就都要哭着过了。”

说完,她转过头,对站在门口的钱婆婆微笑:“娘,孩儿不孝,不能给您养老送终……”

强撑着说完这几句话,她就再没有了力气,身体开始一点一点地变冷。

阿宁悲痛欲绝,终于哭出声来:“姐姐!”

钱婆婆也流下眼泪,身子一歪,就向后倒去。

之后几天,院子里挂起了白幡,戏班里的人皆身穿缟素。原本时刻欢快的戏班,一夜之间,变得寂静非常。

钱爽的丈夫来接走了她的遗体,毕竟媳妇嫁了出去,死后是要葬在婆家的。

戏班众人连夜为她建了一间灵堂,供奉她的灵位,以便吊唁。丧事繁杂,又是一尸两命这种不祥之事,戏班决定未来半个月都不会再开台唱戏。

其实要说繁杂,也不尽然。只是每个人都闲不下来,都想做些什么,就连那些可做可不做的事也一并做了,仿佛只有忙碌起来,才能冲淡心底的悲痛。

世事无常,谁又能想到,前几日他们还乐呵呵地给阿宁准备生辰宴,生辰宴过了一半,就喜事变丧事了。

而阿宁呢,则一直在灵前跪着,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段胥跟着几个师傅做了不少活,看着她的背影,不免有些担忧。

他走上前,点上几根香,在钱爽灵前郑重地拜了几拜,然后缓慢地走到阿宁身前,说道:“吃点东西吧。”

阿宁没有抬头看他,只是麻木的摇头。这些天有很多人走到她面前,跟她说句话,她每次都是这个回应。

段胥蹲下身,温柔地安抚:“她看到了,也会担心的。”

阿宁想张张嘴唇,眼泪却抢先一步,横冲直撞地落下来。

阿宁哑着嗓子小声抽泣:“姐姐她走之前……还在愧疚破坏了我的生辰。如果不是因为我……姐姐……是不是就会安然无恙。”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只是感觉,是自己害了姐姐。

段胥的心莫名有些痛:“怎么会呢,这不是你的错。阿宁,你要振作起来啊。我知道你难过,可有一个人,她只会更难过。她现在很需要你,阿宁。”

阿宁抽噎的声音停了,“你是说……婆婆?”

段胥点点头,说道:“钱婆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几日没出来了。”

阿宁沉默了一会儿,刚想起身,就听见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随后是凌乱且慌忙的脚步声,再然后是一道歇斯底里的惊叫。

这叫声戛然而止,似乎是被身边的人捂住了嘴巴。

阿宁的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起身跑了出去。

段胥不放心,便紧跟其后。

钱婆婆的房间外围了一堆人,孙叔、赵叔,还有赵阿嫂在里面。

这种情况,一看就很不妙。

阿宁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她拨开挡在身前的人,冲进了房间。

孙叔坐在钱婆婆床前,止不住地叹息,赵阿嫂跪在一旁小声哭泣。

赵叔回头看见了阿宁,向门外的人怒道:“不是说了让你们别惊动她的吗?”

阿宁带着哭腔:“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我?”

她冲过去,趴在钱婆婆床边,用手一寸一寸地抚摸着她的身体。

冰冷的,冰冷的,还是冰冷的。

阿宁给她盖上被子,用手在钱婆婆胳膊上小心搓着,想让她的身体回暖一些。

阿宁还用嘴哈着气:“婆婆……现在不冷了,不冷了……”

她不停地念叨着,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到后来,像是发现怎么捂都捂不热,她再也忍不住,突然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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