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黯是真的疯了。
他亲手杀了尘归雪和濯缨。
他浑身浴血,眼神狠戾疯狂,周身都散发着残暴嗜血的气息。他高高在上,睥睨众生,视苍生为蝼蚁。
任何拦在他面前的人,都会爆体而亡,化作一滩血水。
“世道不公,人生蹉跎,你们该怨。我就是世间怨气的化身,你们的……救世主。”他唇角弯起,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只有冰冷、淡漠。
尘归雪和濯缨用尽了一身的灵力,也没将他消灭,反而被他刺穿胸膛。
千萤四下环顾,发现他所过之处,血流成河,花鸟虫鱼、草木葱茏,人世间的生机都被毁于一旦。
她感到深深的绝望、痛苦、无力,为什么他与人间不能共存?
千萤捡起掉落在地上一把剑,冲了过去。
你把我也杀了吧。
我要杀你,你看到了吗?
所以,杀了我。
快。
长剑刺穿沈初黯的胸膛,冰冷的血液溅到她的虎口上,冰寒刺骨。
千萤难以置信地睁开眼,一直存在眼眶中的泪水簌簌下落。她无比凄厉地喊叫出声,在一片寂静的天地中显得格外刺耳。
“啊——”
为什么?
为什么!
沈初黯先是嘲讽一呵,仰头大笑起来:“你不就是来杀我的吗?现在又在装什么?”
他的虎牙探出下唇,牙尖处沾了血,显得血腥残暴,像是刚撕咬过什么。
千萤拼了命地摇头,握着剑的手颤抖不已:“我不是!我不是来杀你的!”
沈初黯忽然伸出手,攥住她的衣领,将她恶狠狠地提将起来。他那两颗又尖又利的虎牙咬在她脖子上,带着腥甜香味的血迹从皮肉下渗出来,顺着他的虎牙蔓延至口腔。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他的声音妖冶魅惑,让人沉溺其中,欲罢不能。
千萤回答不上来。
沈初黯眼神一暗,猛地将她推到地上,声嘶力竭地咆哮:“说啊!你是来做什么的?!”
他又疯狂大笑起来,神态疯癫极了。他越笑越苦涩,也许是因为笑得久了,有泪珠从他眼角溢出来。
“现在,你做到了。开心吗?”他跑过去,拿出一把通体黑色的匕首递到她手里,嘴唇都在发颤:“杀了我!”
千萤再一次尖叫起来。她的脸被气得通红,浑身都在发抖。
沈初黯握紧她的手,将匕首送进自己的心脏。最后一刻,他竟有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感。
千萤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身影,呆坐在原地。她感觉到胸腔在剧烈地翻涌,不一会儿,她吐出一大口鲜血。
***
沈初黯像是被一盆冷水兜头浇了下来,猛然间回过神,眼前模糊的情景渐渐清晰起来。
千萤平静的脸庞出现在他眼前。他挪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正趴在她伸手,一只手紧紧攥着她的脖子。他撤回手,盯着她脖子上那两个极深的红印,浑身发颤。
她的胸膛不再起伏,心口处也是一片死寂。
那一刻,天崩地裂。
***
尘归雪一身白衣,跌坐在雪地上。密集的雪花羽毛般飘落,令人看不清周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他紧闭着双眼,脸被大雪掩埋,如果不是他的嘴还在一张一合,根本看不出这里还有个人在。
一个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的猎人路过,一不小心就踩上了他的身体。
猎人踉跄着后退,险些摔倒。他一开始还以为当他路的是块石头,可细细一看,才发现是个男人。“哎呦,公子!你怎么躺这儿呢?不怕冻死吗?”
尘归雪没有回应他,嘴唇还是不停嗫嚅着。猎人见了,还以为他是有话对自己说,便俯下身,贴耳向前。
猎人细细分辨许久,才听出他不断重复的话是什么。
他眼神空洞,仿佛被抽去了灵魂,只一遍遍低声说着:“千萤,别走。”
猎人哑然:“原来这位公子,是受了情伤啊。”
他笑着摇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为了一个情字就要寻死觅活的,至于吗?老夫我一个人过了一辈子,自在得很呐。”
猎人走上前,想把他拉起来。忽然,尘归雪周身忽然点起金黄色的光,悲悯而耀眼。
猎人吓了一跳,口中嚷着:“妖怪!”,然后转身跑了。
片刻之后,那一团雪白的身子炸开,化作漫天飞舞的雪。
***
濯缨又在守丧。
大概从她百岁开始,她就一直在守丧,直到真正认识她,与她相熟的人都死光了。
起初她还撕心裂肺地哭,后来就渐渐麻木了。
她熟稔地为所有人准备葬礼,送他们出殡,平静而又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去。这种死亡无关仇恨,却更能勾起人内心深处的悲伤与哀恸。
年轻的时候,她为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感到自豪,上天选她接任道官时也是欣然接受。那时的她不知道接任道官意味着什么,可人总要为年少无知买单,她必须承受永恒的孤独和目送他人离世的折磨。
她承受不了。
所以她按照亲人和朋友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