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门的宴会不似人间,听的是高雅淡泊的琴音,饮的是清泉佳酿。很少有人推杯换盏,个个都正襟危坐,一派浩然正气。
千萤坐在席位上,显得有些不自在。
这些人聚在一起,又一句话不说,是不是太无趣了。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平日里都是捉妖的好手,她一个妖坐在他们面前,难免提心吊胆。
旁人一个动作,她都害怕是来捉她,实在是杯弓蛇影。
她悻悻地饮着有些甘甜的泉水,时不时地转头,看看旁边的人在做什么。
沈初黯坐在她左边,一直在皱着眉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千萤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想问问他的情况。
没想到他的反应很大,猛地侧身,避开她的触碰。他双目猩红,却与被怨气所控时截然不同,只是眼白处有几根红血丝,眼尾也泛着桃花花瓣般的粉红。
“别碰我。”他牙齿卷着唇角,声音又低又嘶哑,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千萤一头雾水,气道:“又怎么啦,莫名其妙。”
谢音尘和另一个长老楼弃坐在主位。
谢音尘率先开了口:“濯缨仙子,你可知道,书仙笔在什么地方?”
濯缨将手中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摔,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谢音尘也不尴尬,继续带着笑容说道:“书仙笔毕竟是我爱徒的宝物,既然冥王说你知道在哪,我便随口一问。”
“更何况,如今命簿被毁,三界危在旦夕,我们需要书仙笔来修补命簿。濯缨仙子,您是道官,应该不会置三界大事于不顾吧。”
濯缨沉默一会儿,说道:“我们之前一起探险的时候,他落在某个秘境里了。”
“那就麻烦仙子,将它找回来了。”
千萤一边听他们讲话,一边在心里想,这门主的脾气还挺好的,只不过他们口中的“他”是谁?
谢音尘又道:“修补命簿,需要众人合力。不如就让沈公子、木姑娘、濯缨仙子还有我的首徒尘归雪一同前往吧。”
楼弃也摔了手里的杯子,还瞪了他们一眼:“这怎么行!你看看他们,一个是妖,一个是念鬼,一个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还有一个……”
他瞥了濯缨一眼,欲言又止,谢音尘在旁边敲了敲桌子,他才转了话头:“不给我们添麻烦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成事?”
濯缨道:“谢门主,那要不就让楼长老自己去吧,他以一敌百,定能成事。”
楼弃哪里能忍受这样的讽刺,怒道:“你……!”
谢音尘道:“楼长老,濯缨仙子,莫要生气,这个任务,非他们四人不可。有濯缨仙子坐镇,我们大可放心。”
濯缨语气淡淡的:“谢门主抬举我了,等找到了书仙笔,你们再找一个信任的人便是。我本来,也没有那么多闲工夫。”
谢音尘左右为难,头疼不已,“到时再说,到时再说。”
千萤悄悄地问坐在右侧的尘归雪:“这楼长老为什么对濯缨的敌意这么大啊?”
尘归雪轻咳两声,压低声音说道:“楼长老一直觉得,我师兄叶珩的死与她有关。”
“师兄刚进门时,便败在楼长老门下,后来没过几年,就因为天赋异禀,被我师傅收为掌门首徒。他们二人都很器重他,不料天妒英才,师兄英年早逝,这事就变成了楼长老心中的一根刺。”
“那这与濯缨仙子有何关系?”
“若细究起来,确实无关。可偏偏师兄是上天选中的下一任道官,本该接替仙子的位置。可她迟迟不愿让他接任,楼长老便觉得,如果师兄能早日接任道官,他就不会死。”
看濯缨的样子,好像也不是很想当这个道官,那为何不愿意把位置传给别人呢?
***
宴席结束以后,他们便各自回房休息,并且说好明日一早就启程下山。
很快就到了晚上,千萤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吹着晚风赏月亮。
她可以望到远处的山峰,层峦叠嶂,旁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微风拂过,也能掀起千层浪。
她忽然间看到山的顶端站着一个人影,背对着她,身影模糊看不真切。只隐约能看出,是个女子。
海风将她的头发都吹向一侧,片刻后,她纵身一跃,身影消失在月亮深处。
那一刻,千萤的心揪了起来,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在天地间,她才移开目光,竟莫名有些落寞。
甫一转头,就看到一张用纸拼凑起来的脸,就像人间义庄里扎的纸人,脸色惨白,五官也骇人。
千萤吓了一跳,身子后仰,却撞在了桌子上:“你……你是谁?”
纸人的嘴张不开,但能听到有一丝纸摩擦声音被挤压出来,细细分辨,应该说的是:“我是叶珩。”
叶珩?!
叶珩不是死了么?
可她眼前的既不是鬼,也不是怨灵。
他又说:“她今日那番话,不是冲你。我替她,向你道歉。”
千萤想了半天,才想起他指的什么。“没事,习惯了。”
叶珩喃喃:“都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