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珮将信将疑盯着他。
杨承安被盯得心虚,有些恼怒道:“你坐正!这样看着我做甚!”
殷子珮噗嗤一下就笑出来了,就差吹个口哨了。
这个剧情她记得,整个事情应该是这么回事——因为除了酿酒和打点铺子的工作,她的业余时间基本上都用来看话本子了,放在杨承安身上的精力难免就少了些。杨承安没有看话本子的爱好,他连三字经都没那个耐心读下去,但他又没法凶巴巴命令她:“不准看话本子了!陪我说话!”所以只能暗搓搓想办法让她多陪一下他。
丞相裴恒私下里对他的态度一向亲和,而且裴恒和他的妻子是京城有名的神仙眷侣,杨承安纠结再三,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拉下面子向丞相讨教“御妻之术”。
裴恒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高深莫测道:“这女子与男子本就有诸多不同,无论是眼界还是性格都相差甚远,就像是一个大周人碰到了一个月戎人,怎么能聊得下去?但督公可知夫妻间维系感情的秘诀是什么?”
他卖了个官司,见杨承安不买账,只是冷幽幽看着他,这才讪讪道:“是要有共同的话题!”
“杨督公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两个人要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和审美情趣才能聊得到一块儿去。就比如我和我夫人,她的那些首饰脂粉什么的我不感兴趣,我官场上的事情她也不懂,但我们二人都爱诗赋,聊上三天三夜都聊不完。虽说我依旧不懂她们女人家的首饰脂粉,她对于官场上的事情也插不上话,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我的同僚,我也从不会要求她懂这些,聊到诗赋时我们彼此是对方的知己不就行了?”
杨承安琢磨了半天,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只不过他和殷小娘子能有什么共同话题呢?
诗赋?不可不可,他又不是那些酸邹邹的文人。下棋?殷小娘子好像不会这个。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督公终于想到了一个门槛极低的爱好——看戏。
这个爱好除了费钱没有别的毛病,但他杨承安如今又不缺钱!他只愁殷小娘子不愿花他的钱,毕竟自从她酿造出葡萄酒,有时候敛财竟比他这个督公还要容易。
于是杨承安大手一挥包下了二楼的几个雅间,请关系尚可的几位同僚尤其是丞相裴恒带家眷前去观看。
但到督公嘴里,这件事就变成了:“我有一个同僚,他……”
殷子珮憋笑憋得辛苦,也不欲拆穿他,只是感叹道:“你的同僚怎么这么有钱。肯定是个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你可不能学他!”
杨承安:……
杨承安一开始与几位同僚说的是让大家各看各的戏,平日里经常在朝堂上碰面,因此今晚不谈公事,就权当与家眷出来放松。
其他几位也都是这样做的,唯独丞相裴恒觉得不来拜访一下有失礼节。
好罢,其实裴恒的官职比杨承安高了不少,合该杨承安去拜访他的。但左等右等督公就是不来,夫人又嚷嚷着非得看看督公夫人长什么样,他便只能扯了个理由过来瞅瞅。
裴恒的夫人:我可真是太好奇了,究竟是怎样的女子会喜欢上一个阉人,不会是被强迫的罢?
在她打量着殷子珮的同时,殷子珮也在打量着她。
大家一通没有营养的虚假寒暄之后,便没什么可说的了,个个只能大眼瞪小眼。
裴恒:就……没啥好聊的,这个场合谈朝政也不合时宜,谈夫人的话她们都在场也不方便。
裴恒夫人:果然男人无论有根没根,审美都是一样的,这姑娘如此貌美,一定是被督察院这个狗官强抢过来的。
殷子珮:当女神的时候被迫参加舞会,现在看个戏也要被迫参加社交局,心累。
杨承安:两位没事儿就请赶紧滚罢。
最终还是在官场上混了多年的老油条裴恒开了这个口,他清了清嗓子尴尬道:“多谢杨督公今日宴请,若是没有别的事儿,我与夫人就先回隔壁包厢了?”
杨承安一言不发,干脆利索地站了起来,表明自己起身送客的决心。
丞相觉得心好累——还有没有同僚情谊了?好歹也挽留他一下啊?要不然在夫人面前显得他人缘多差呐!
送走了丞相夫妇,殷子珮一边磕着瓜子一边与杨承安闲聊:“对了,刚刚那位大人说是你宴请的他们?”她眼睛盯着戏台,手里拿着瓜子,根本没放太多注意力在杨承安身上,仿佛真的只是随随便便闲聊。
或许是男人天生就会说谎,杨承安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还是沉着冷静道:“他记错了,宴请我们的陈尚书应是在隔壁的杏林包厢。”
殷子珮:好喔,督公说什么就是什么。做人呐,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你开心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