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兰瞪圆了眼,完全没看明白才这么大点的表小姐怎么会突然变成金吾卫口中的“奸细”。
而白心柔见藏是藏不住了,仿佛还很不凑巧地撞到了什么“大人”,虚虚挤出一抹笑后,便底气不足道:“郡主、郡主阿姊……其实,这是个天大的误会……”
那领头的金吾卫回头睨了她一眼:“你倒是个眼尖的,这位的确是位郡主,乃是出身定北王府的平阳郡主。可定北王府只得了郡主一个,哪里有你什么‘阿姊’?若说冤枉,每个被逮住的可都是这么说的。不做咱们这个,怕是这辈子都见识不到世上的误会竟有那样多。”
白心柔听完想了想,居然觉得好像很有些道理。当即便捂了捂脸,小声“呜”了声,实在是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再等一会儿,她怕是都要觉得自己真是奸细了。
这么想着,白心柔心肝颤了颤,很快又抬起头,眸中带着几分简直令人见之心软的祈求——
“郡主阿姊,我真的不敢了,若是我再……我……嗯?”
白心柔目光在谢瑶身边打转,一句话没说完,忽然注意到了边上那位“大人”的相貌,后悔当即被拦在了半路,临时拐了个弯。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似的呆呆地叹:“这位大人……怎么瞧着有些面熟?”
谢瑶这会儿倒是不急了,从容不迫地立在边上,心道:自然面熟。
昨儿晚上她还遥遥看了一眼,再往前数还见过这位的画像。拢共没过多久,如今遇上了正主,怎么会不面熟?
那领头的金吾卫却觉得惊奇:“似你这般大的小娘子,正是脑子还不大灵光的时候,如何就会四处攀亲戚了?又是郡主又是萧大人,真就有这么巧,一个两个的,竟都同你沾亲带故么?”
这话说的,就差没指着鼻子说她谎话连篇了。白心柔“腾”一下红了脸。
领头那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萧时瑾。
“大人,这位小娘子说见您面熟,您可识得她是哪个?”
萧时瑾收回目光,重又看向谢瑶。只道:“未曾见过。你当问问郡主。”
于是,那人便又问:“那郡主……可识得此人?”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这一句,白心柔仿佛捉到了救命稻草,眼巴巴地看过来。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似是含着委屈的水光。
谢瑶却勾了勾唇,语气倒是认真,回答:“我也未曾见过。既然如此,何不再问问萧大人何时审问‘奸细’?我见她年纪虽小,以面上神色瞧却机灵得很,真是奸细也说不定。”
“阿、阿姊……”白心柔全然没想到自己的救命稻草居然把她丢回去了,这下真的有些惊慌:“我、我……呜呜……阿娘,我不要坐大牢……”
她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以为谢瑶真打算把她丢到大牢里受审,自觉来日无望,竟然哇哇哭了起来。
她一哭,秀秀也跟着哭,嘴里不停念着:“都是秀秀的错,都是秀秀的错……”
方才还冷冷清清的场面一下变得热闹非凡。几个金吾卫来往巡逻捉过不少人,却还没捉过几回年纪这般小的,说哭就哭,哭得像是狼嚎一样又痛又响亮,顿时一个个扶着额为难起来:“只是审问,还没说要你们坐牢……”
听着这哭得真情实意的声音,染墨也皱了皱眉,却见自家郡主正饶有兴味地欣赏着面前的场景,不由得为主子奇怪的趣味轻叹一声。
唯独谢瑶自个儿,在边上瞧了一会儿后,实在是没能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她笑完后,见白心柔还不打算停。终于开口同这已然十分熟悉的金吾卫们道:“好了,诸位不必麻烦萧大人了。这位的确是我舅父家中小妹,前些日子为我生辰从江南北上到京城。表妹素来有些贪玩,鬼鬼祟祟怕也是为了瞧我,这回吓她一吓,也算是给了她个教训,下回她应当就不敢了。”
金吾卫们互相对视一眼,终是由领头那位出了声:“……郡主这是何意,莫不是在说笑?”
谢瑶感到奇怪:“你多虑了。本郡主平日里也是恪守礼法,最是严肃认真,怎么会在这等事上同诸位说笑?”
领头的金吾卫:“……”
且不说平阳郡主同“恪守礼法”、“严肃认真”之间究竟有何联系。方才,难道不是您明明可以早早解释,却玩心大起把嫡亲表妹都给吓哭的?
没有办法,金吾卫们最终求助似的看向了在场显然更正常些的萧时瑾。等得了萧时瑾颔首暗示后,才三步一回头地继续巡逻去了。
金吾卫们离开了。白心柔却已经哭得眼睛红了一圈,没看明白这又是哪一出。只胡乱抹着眼泪扑过去,哇哇喊着就要抱谢瑶:“郡主阿姊,郡主阿姊,呜——”
谢瑶自然不能就这么被她抱住,当即一个闪身躲开,却又不想往远了躲,有意无意地找了个好方向。
这下距离又没算对,躲了表妹一个抱,险些撞进身边郎君怀里。
谢瑶短暂地怔了下,等缓过神来,眉梢微动,仰头去看,就瞧见一抹玉白的颜色迅速染了粉意,鼻尖还萦绕着似如今春日草木一般清淡的香气。
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因为那人很快便退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