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虞掠衡来得及时,见贼人已经靠近马车,正欲掀开车帘。
虞掠衡修长的双腿箍住马腹,一扬马绳,马前蹄立起来,带着虞掠衡足足有三人高。他背上的银线立鹤黑色长髦也随之猎猎生风,一柄长戟凌空而过,直插贼人胸口。
危机暂时解除,他又瞬息加入战场,不过几息这股流匪便溃不成军。
“霍姑娘?”见马车安静,听不到半点声音。虞掠衡心下生疑,掀开车帘,入眼看到散了一地的樱桃和碎瓷,下一秒,带着凛冽杀意的寒剑直袭他的脖颈。
出招的角度与时机甚好,可惜力道软了些。
虞掠衡刚打掉,一根簪子又朝他眼睛刺来,速度之快如果不是他真战场上历练过,生死之间敏锐又果敢,怕是要着了她的道。
他攥住那人细嫩的手腕,冷眸看过去的时候心竟漏跳了一拍,这样好的身手,竟是个漂亮出尘容貌姝丽的姑娘家。
红着眼尾,眼眶里蓄满要掉不掉的眼泪,望着他的时候无辜又可怜,宛若初春时海棠滴下的朝露。怕得浑身轻颤,鸦青色的睫毛不安点跃,可簪子挥得又狠又准。
虞掠衡心一颤移开眼,松开手腕拉上帘子。
“我没有恶意,还请霍姑娘放心,我受你兄长所托前来接你,情急之下一时忘记礼数掀开帘子害姑娘害怕,还请赎罪。”
马车里传来一声小小的气音。
担心马车里藏了刺客,虞弃宁心一惊又猛地拉开帘子。
霍幼安朱唇微微轻启,正红着眼往里扇风,他再说得晚一点她就要为保家族颜面咬舌自尽。
耳旁掠过的风都慢下来,虞掠衡:“疼?”
“疼……”霍幼安委屈道,抬眼去瞥来人,却被他的美貌晃了下。
挺立的眉骨,英挺的鼻梁,鼻尖还有一颗小痣,只可惜美玉
见他还在看自己,霍幼安不好意思坐端,小声说了句:“无碍,多谢……”
“在下姓虞,名掠衡。”第一面,他就对她多了几分好感,漂亮的女娘多了去,可这般漂亮的只见过这一个。
乌发云鬓、楚腰浓妍。
尤其她还会武,和被规训好的女娘不一样。
霍幼安点头,目光与虞掠衡视线相撞,两靥生起薄红。
小心翼翼依偎在霍幼安身边的丫鬟阿平带着哭腔道了一句,“小姐。”
虞掠衡这才发现马车里还有第二个人,他抬眼审视。
阿平猝不及防对视一眼,被吓得半晌说不出来话。
虞掠衡放下车帘,道:“霍姑娘稍等片刻,待我先将残兵安置妥当。”
“好。”隔着帘子,她的声音有些闷。
霍幼安听着马车外虞掠衡安排事情的声音,松了一口气,安心不少。
虽然说她尚有反抗的能力,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她也惶恐,好在运气好,遇到了虞掠衡。
他的声音听着让人心安。
“女公子,我害怕。”
阿平脸色煞白,半个身子紧紧贴着霍幼安,就差塞进她怀里。一看就知道还没有缓过来。
霍幼安拉着她的手,低声安慰:“没事了阿平,危机解除,我们再过不久就能回家。”
虞掠衡也听到了,他微微侧身看向马车,娇贵但他不讨厌。
“将军……将军,这里可是有什么不妥?”见他不说话面无表情还有点出神,下属以为自己哪里没做好。
虞掠衡眸光逾冷:“无事,走吧。”
阿平压低了声音,委委屈屈道:“我是怕那个虞将军,他刚刚看我的时候好像在看一个罪人,我还以为自己见了阎王,差点把我祖宗十八代姓甚名谁,我家住何地月钱多少都交代出来。”
阎王?
霍幼安一细想,感觉有点好笑,这个世界上还能有那么好看的阎王,这么想着,她拉开车帘。
虞掠衡此时已经上了马,肩宽窄腰、周身的矜贵衬得他身上这件黑色的常服都华贵万分。
察觉身后的视线,他侧过身,是霍幼安,她一手撑着帘子看他,此时恰好日过乌云,露出一抹暖阳打在她的脸上,也没回避,就这么看着他。
不知看了多久,气氛升温有些暧昧。
霍幼安被阿平拉了拉,“女公子这样不好,哪有盯着男子看的。回了镐京更不能这样。”
霍幼安微微吃惊,回家的新鲜感和喜悦被冲淡几分:“镐京的规矩这么多吗?”
除大是大非之外,道观里的姑子不曾约束过她,她长于山川溪流之间,不知道世间还有如此。
“不止如此,还有呢……”
阿平的长篇大论被虞掠衡的声音打断。
“出发。”
霍幼安刚松了口气心又不由得提起来,她离及笄附近的生死劫还有六个月,本应一直待在道观,但阿母认为这些年都没有事,已然无碍,还有她的婚事要担心,便让她提前回来。
一想到她要嫁给一个陌生人,会因此而死,霍幼安不由得打了寒颤,此时她理解了刚刚阿平的感觉——见了阎王。
阿平:“女公子,你怎么了?”
霍幼安出神,“无碍。”
车窗被敲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