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谢孤帆神色黯淡,他连忙问道:“你们不曾辩解么?”
谢孤帆苦笑一声:“辩解?”
“我不过是个下人,除了我家少爷,谁会在乎我的死活?”
“就算是原少庄主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刺瞎了我的眼睛,谁又会在乎呢?”
“所以,言老先生会为了我一个下人,得罪这位小少爷吗?会当众指出他说了谎,居心险恶吗?甚至哪怕是为了我这只失去的眼睛,怀疑他一下呢?
楚留香只觉得有什么在喉头滚动。
良久,他才问道:“那后来呢?”
谢孤帆道:“后来大夫给了我一颗止血的药丸,我家少爷被关了三天的禁闭。我眼睛愈合的时候,原公子已经将新学的曲子弹得很好了。”
楚留香不由得道:“所以他那时候才把原随云骗到后山去……”
谢孤帆点了点头,黯然道:“他只是想替我出气。”
楚留香疑惑道:“可是这位原公子,当时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你们之间有间隙吗?”
谢孤帆苦笑:“嫌隙?我只是个下人,连话都没机会和他说过。我也觉得奇怪啊,楚公子,你说原少爷他什么都有了,这么好的出身,含着金汤勺出生,吃穿不愁,又这般有天赋,什么武功练不成,人还长得如此英俊,即便是老天拿走了他的眼睛,早也给了他太多吧?我只是个下人,父母双亡,出身低贱,天赋也没有,和他比我什么都不是,为什么偏偏是我?”
楚留香也想不通。
但是小孩子,恶作剧也是难免的。
或许只是一时玩过头,根本不知道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现在若是这位少庄主认出谢孤帆来,怕是也会为了儿时的恶作剧追悔不及吧?
楚留香虽然这般想,却还是背后一阵恶寒。
这世上的事情,太奇怪了。
他只能安慰谢孤帆道:“你失去的东西,总有一天会以另一只方式补偿回来的,相信我。”
谢孤帆抬眼看看他,笑笑道:“谢谢你,楚公子。”
楚留香本意是想让言修然为儿时的事情向原随云道个歉,这样原随云气消了,就拿出无香踪的画来了。
可是如今知道了这件事的缘由,他也说不清楚谁对谁错,只能作罢。
他正发愁,忽然四下一看,竟见不到言修然的影子了。
楚留香急急找了半晌,见言修然竟站在墙头上,两只手背在身后,鸟儿一般地在墙头雀跃着,对着另一头偏偏头,似是在笑。
这小家伙笑起来的时候是格外好看的,一双明亮的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睛里闪着略带稚气的光,格外吸引人。
楚留香道:“你做什么呢?”
他抬头一看,见言修然似是在跳舞,手臂时不时轻灵地抬起,身子在窄窄的墙上如履平地一般晃动着,实在是不知道在做什么。
楚留香跳上去一看,竟见谢烟客站在墙那头,手里拿着一叠竹叶,正向他丢来!
那竹叶虽还是竹叶,却在谢烟客手下变成了裹挟着强大力量的刀片,速度极快地向言修然雨点一般地飞来!
楚留香眼睁睁看着他失手没接到一片竹叶,那竹叶越过他的肩膀,旋转着冲到身后的一颗树上,竟硬生生截断了一截树枝,轰然掉落到地上!
这是何等强大的冲击力!
楚留香急忙道:“前辈且慢!”
谢烟客见他来劝和,冷哼一声,将手里剩下的叶子丢到地上,一摔手去了。
言修然却仍站在墙头,仿佛一个小孩子失却了宝贵的玩具,略带失望地站着。
楚留香叹息道:“别闹了,下来吧。”
这时,谢烟客猛地转身,手一抬,竟闪电一般到了言修然面前来,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将他整个人撞飞,轰然一声撞到了院落另一头的墙上!
这一声响,屋子里的陆小凤急急冲出来,着急道:“怎么了,怎么了?”
谢孤帆吓了一跳:“少爷?”
怀归也叫起来:“大叔,你放开我爹爹!”
谢烟客抓着言修然的领子,将他撞在墙上,冷笑道:“臭小子,你再挑衅我一次,我便将你五脏六腑都打得粉碎。”
言修然却望着他,一副全然听不懂他说什么的模样,乖巧地眨了眨眼睛,对着他笑。
他这一笑,谢烟客登时一股血气冲上头来,恨不得将他一脸笑尽数打掉,猛地拳头一抬,冲着那少年那张笑脸便打去!
这一打,但凡他的拳头挨着言修然的脸,怕是牙齿都要掉一半。
谁知那少年竟速度更快,手猛地一抬,竟是稳稳接下了他这一拳,脸上的笑一动不动,竟如同僵住了一般!
谢烟客被那双如同黑曜石一般漆黑的眼睛一看,竟登时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眼见言修然脸上那笑容渐渐扩大,他竟感到一阵莫名的阴森。
明明是个秀气好看的少年,漂亮得像个小姑娘似的,那双眼睛里却似藏着刀片,割得人生疼。
言修然依旧笑着,那嘴角咧到极致,再也不能再笑下去了。
他咧着带笑的嘴,握住谢烟客拳头的手力道极稳,忽然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