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站着。
言修然趴着。
谢孤帆觉得少爷趴着他不能站着,于是他蹲着。
怀归大概觉得事情还不够乱,他既不肯站着也不肯蹲着,索性蹦到言修然身上去坐着。
陆小凤赶过来的时候,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言修然坦然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平静道:“没事。”
楚留香左看右看,都没在他身边看见花满楼,急道:“你怎么一个人出来,花兄呢?”
陆小凤丝毫不着急,晃了晃手里的酒,道:“我出来买酒,他在客栈呢。”
楚留香果然想的没错,他二人并非时时刻刻都在一起的,这更给萧泪血提供了可乘之机,连忙道:“不好,他有危险,我们得赶紧去找他!”
陆小凤与他初见一面,并不十分信任他。
言修然看看陆小凤,看看楚留香,发现陆小凤不信任楚留香。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坦然站了一会儿,一秒钟就进入状态:“有人要杀花兄,他现在处境十分危险了!”
说着,一副心焦至极的模样:“他那么善良,那么好心,又看不见东西,此刻又是孤身一人,追杀他的那人十分阴险,这可如何是好?”
楚留香目瞪口呆地看着言修然。
言修然越说越入戏,全然一副不记得他自己刚才怎么排斥花满楼的模样,仿佛一想到花满楼要受到伤害,他就无比痛苦一样,抓住陆小凤,忧伤地说:“他若是死了,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陆小凤原本还不是十分信任楚留香,言修然这么一说,他简直紧张得背后出汗,手里的酒也端不住,索性丢在一边,带着言修然就往住处赶。
楚留香还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道:“他一直这样吗?”
谢孤帆抱着孩子,瑟瑟发抖地说道:“所以才有那种说法。他可能一点也不傻,就是造句方式有问题。”
楚留香想了想,那太可怕了。
他还是宁愿相信另一种,比如这位小公子喜欢恶作剧什么的,这样比较不恐怖。
眼看陆小凤就要走远了,楚留香连忙跟上,只剩谢孤帆抱着怀归在后头兢兢业业地赶路。
他正艰难地抱着怀归,忽然听怀归说道:“你太慢了,谢叔叔。”
谢孤帆满头大汗:“我知道。”
怀归忽然挣脱了他的怀抱,架起轻功,轻捷地追楚留香的背影去了。
谢孤帆目瞪口呆,小声道:“他什么时候偷学的这一身?”
有时候谢孤帆真的怀疑怀归到底是不是言修然亲生的,毕竟这装傻骗人的功底如出一辙,有时候真是令人真假难分。
然而如今只剩下他一个,只得吭哧吭哧在后头满头大汗地跑,心里暗想,会武功怎么了,会武功了不起吗!会武功就看不起别人吗!
言修然速度最快,他是最先冲进屋子的。花满楼倒在地上,身上大大小小中了很多剑,肩膀中了一剑,腿部中了一刀,眼看就要被一刀斩首。
然而在言修然冲进去的那一刻,萧泪血忽然收了他的箱子。
没人知道他的箱子里到底有什么样的武器。
是刀、是剑、或者是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见过箱子里武器的人,大多都死了。
他将箱子一收,转头跳出了窗户。
楚留香速度最快,扭头便追了上去。
言修然对萧泪血没有兴趣,他对拆穿花满楼比较有兴趣。
他比陆小凤更快地冲上去,按住花满楼的伤口给他止血,道:“你受伤了!”
是时候拆穿这个骗子了!
然而花满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因伤势过重意识模糊,在他仅有的意识里,就是在最后一刻,言修然冲进来救他了。
他没有看见萧泪血的箱子里到底有什么,但是他从未遇到过比他更强劲的对手,来去无声无息,武器又异于寻常。
花满楼在黑暗中只能嗅到血腥浓郁的气息,和那个少年身上淡淡的香气。
他身上带着点好闻的草木的气息,仿佛在青草地上打过滚,这一阵淡淡的草木香盖过了那浓郁的血腥。
所有的声音都仿佛离他远去了,感觉也渐渐模糊。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轻声开口:“谢谢你……”
说罢便失去了意识,头一歪,在言修然怀里昏了过去。
言修然盯着他看了半天,伸手戳了戳他的脸。
言修然怀疑了很久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昏过去了,毕竟瞎子都是很狡猾的。
但是这一次貌似不是造假,花满楼大概是真的失去了意识,满脸是血的躺在他怀里,一丝戒备心也没有,安静地像只小猫。
竟然有一点点可爱。
骗子真是太邪恶了,言修然义愤地想着。
陆小凤忙乱地给花满楼止血,言修然在旁边看了看,脑袋里头想起什么,给他点了止血的穴道。
陆小凤显然从未见过花满楼如此落败,骇然问道:“言公子,那个人到底是谁?”
言修然还在出神,想了想,道:“萧泪血。”
陆小凤急道:“萧泪血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