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夌凡神情恍惚地站着哭了一会儿,好像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样,软软地晕倒在水里。
李春昼惊慌失措地抱住她的头,避免她溺水,然后一边大声喊人一边拖着谷夌凡往岸上走。
睡在外面的齐乐远第一个赶到现场,跳到荷叶上观察了一会儿,“这是怎么了?”
“丽丽快点帮忙去叫人!”李春昼费劲儿地喊着。
“奥奥。”齐乐远后知后觉地飞到岸上去喊人。
***
谷夌凡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好了,此时正裹着被子躺在床上,可是她依旧觉得遍体生寒,手脚冷得像冰一样。
李春昼也泡了澡换了衣服,正坐在床边。
谷夌凡冷静下来以后,望着李春昼愈发高挑纤细,与自己印象中早已不同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忽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李春昼匪夷所思地问:“你干嘛说这种话,你哪里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谷夌凡却闭上了眼睛,像是累极了一样,不肯再多言。
李春昼抱着齐乐远下床,小声问:“怎么样,看出她生什么病了吗?”
“看上去像是抑郁了,”齐乐远也小声回复道。
“什么叫抑郁?”齐乐远为了组织语言,结巴了片刻,“那个,我查查……按中医的话来说就是情志不畅、气滞、血瘀。”
“丽丽你有什么道具或者技能可以治好梵奴吗?”李春昼罕见地露出些许求助般的神情。
“体弱则托情,”齐乐远摇了摇头说,“心结不好说,先补身体吧。”
李春昼深信不疑,立马开始跟红豆商量买东西做药膳,给谷夌凡调理身体。
忙了一会儿后,她又翻找出适合谷夌凡的新衣服和首饰,帮她打扮起来。这些衣服都是款式稍大,但料子与她平时穿的相差无二。
李春昼现在还在长个子,这些都是预备着长高以后穿的,但是被困在轮回里十余年,李春昼几乎都要习惯自己这静止的身高了。
谷夌凡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李春昼打扮,但是李春昼很开心,像是小女孩过家家一样照顾着谷夌凡。
谷夌凡从镜子里看过去,李春昼就那么披散着头发站在那儿,开心地对着自己笑。
她什么妆也没上,却依旧那么漂亮,灵活又生动,把谷夌凡衬得狼狈不堪,像个年老色衰的风尘女子,说不清是悲哀还是什么,谷夌凡狼狈地撇开眼睛,觉得自己越是打扮,越像是“丑人多作怪”。
而李春昼仍然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她们之间的往事,“我记得小时候你也是这样给我梳头发……”
她脸上的快乐那么纯粹,又那么惹人生厌。
“……你太执着于回忆过去了。”谷夌凡冷不丁地打断了李春昼絮絮叨叨的话,“这是活得不开心的人才会做的事。”
李春昼的话顿住了,她沉默片刻,问:
“那你有回想过我们的从前吗?”
谷夌凡这次没有再冰冷地回应她,而是垂下眼眸。
我当然回忆过,我甚至可以给你看我身上的疤,给你看我正在枯萎老去的身体,告诉你我过得如此不堪的这几年。
但是我永远不会给你看我的心,也不会对你说我想你。
如果我把对你所有的感情都告诉了你,我害怕你就会很快对我失去兴趣,没了这份“失而复得”的光环,我跟你生命中那些过客全都一样……我心里都清楚。
尽管李春昼一脸期待,但是谷夌凡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你刚刚对我说‘对不起’,是因为之前不理我的事吗?”李春昼紧紧地抓着谷夌凡的手,像是怕人再次跑掉一样,“我原谅你了……但是你那时候为什么不理我?是因为我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吗?”
李春昼想起谷夌凡离开春华楼前说的那些话,以及那时她脸上释怀的表情,感到心里一阵空落落的后怕。
某种程度上,李春昼甚至是庆幸的,庆幸有这么一件事可以让自己和谷夌凡重归于好,因此占有欲极强地攥着她的手,不愿意放开。
在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跟二皇子越发相似了。
谷夌凡虚弱地抬起眼,给出的解释苍白无力,“我也不知道,也许是当时钻了牛角尖吧……”
齐乐远几乎是皱着眉头在听,觉得不可思议,因为钻了牛角尖就要针对李春昼这么多年,未免太荒谬了……
结果李春昼听了反而彻底释怀了,已经打算把这件事轻轻放过去,她把脑袋靠在谷夌凡肩膀上,撒娇似的抱怨道:“那也不该不理我这么久……姐姐。”
这些年谷夌凡对李春昼的针对甚至没能对李春昼造成什么实际上的损失,她对此耿耿于怀完全就是因为难以忍受被自己喜欢的人冷落,尤其是在这个人还是谷夌凡——一个从小照顾她,饮食起居都在一起,她视作亲姐姐的人。
李春昼身上其实有相当不成熟的一部分,像小孩子一样,她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不管用什么手段和途径。
有太多的人喜欢她,那些善良的天真的无私的,甚至愿意为她去死的人,李春昼身边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