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真的要出门的时候,阿彩却又起了,她揉着脸,讨厌鬼下手没轻没重,她脸都给捏红了,以为人人都像他皮糙肉厚不怕捏似的。
她瞥见沈昭要踏出房门了,忙上前去拉住了他的袖子,“夫君,你先别走,我有件事,想要问问你。”
她拉着沈昭袖子的瞬间,二人手腕间的珠串也相撞,发出一声轻响。
沈昭回头,却见她微蹙眉头,好似在犹豫,便耐着性子问,“何事?你说就是了。”
阿彩抿着唇,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你前日说起,弘文馆有位学子被害,若是迟迟未能查明真凶,可会影响许家表兄参与今年恩科呢?”
再有五日,恩科可就要开考了,死了一个学子不会影响考试举行,但是那几个在场的学子如今都被当做了嫌疑人,那还能正常参加吗?
沈昭的好心情消失的一干二净,他扯回了自己的袖子,背在身后去,神色淡淡,“此案是旁人负责,与我不相干。”
“我也不知。”
阿彩解释道:“其实我觉着真凶不可能是许家表兄,他不是那种人,不会为了功名利禄起害人的心思。”
“夫人凭何以为,你很了解他?就因为他是你年幼时的玩伴,所以你就认为他是个不可能杀人的好人?”沈昭反问,只会说他是被恶鬼附身,在敷衍,对他没有半句好话。
刚刚还催着他快走,此刻倒好,是会为了别人又留他,还为别人说好话。当真是会变脸。
“也不止如此,他是个孝子,听闻之前就是因为家中长辈去世,他守孝几年,方才错失了考试的机会。”
“而且他学问极好,凭自己的真才实学就能高中,为何要去害人呢?”
他不想再听,“断案讲究的是真凭实据,不是你觉着这三个字。他是不是真凶,要以证据说话。”
“夫人难道还会断案?”他嘲道。
他们两个人在门口说话,旁边的丫头们倒是站得远,没上前来,只是一直看着,沈昭压低了声音,“我走了,夫人不用再送我。”
见他转身就走,大步流星,不多事就撑着伞消失在院门处,阿彩还在发愣疑惑,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子同她发什么脾气,她就知道,这讨厌鬼只会敷衍她,即便装作有耐心的样子,也装不上一时三刻就会露出鬼脚。
她才说上两句话,他就没了耐心,还长篇大论说什么要讲证据。
不帮忙就不帮忙吧,还要嘲笑她,当真是!
当真是讨厌,她皱了皱鼻子,转头瞧见宝瓶歪头看着她,连忙正了脸色,“几时了,我该去给祖母请安了。”
她回房自去妆扮,左右也睡不着了。
“对了,你今日回去一趟,给表妹传个口信,便说我确实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也请她安心,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宝瓶轻声问了一句,“姑娘,你可是想起来了?”
“嗯?想起什么?”阿彩挑着首饰,没听太清楚。
宝瓶不想多说,只是提起另一事来,“我是问姑娘可想起来后两日是九儿的生辰,今个儿是不是得将生辰礼一并送去?”
“过两日我回去一趟吧,不必今日送去。”阿彩想着她也该回去看望伯娘了。
“好。”宝瓶记下。
在老夫人处消磨了小班日,阿彩还在感慨这位小皇子可全然不像是位小皇子,养了这些日子了,也还是瘦瘦巴巴的不说,连眼睛都不大睁得开,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八个时辰在睡觉,剩下四个时辰有一半在哭闹,另一半时辰在吃药。
正当要摆午膳时,忽而门房有人来传话,“老夫人,工部左侍郎宁大人的夫人来给您请安了,是见还是不见。”
“宁夫人?”沈老夫人不常同外人走动,冷不丁听见一个宁夫人,就不大知晓是谁了。
阿彩却是知道的,她小声解释着,“这位宁夫人是林家大房长媳宁秀芝的母亲。”
“阿彩说的不错,正是她。”苹姑笑道。
沈老夫人神色淡了下来,“不年不节的,今日来给我请安做什么,就说我累了,不便待客,请她吃杯茶就回吧。”
这汴京城里是不会有傻人的,这个时候上门想来是有事的。
苹姑正要去,阿彩却道:“祖母,让我去吧,姑姑您陪着祖母喝茶就是了。”
她从不瞒着老夫人,“我猜她是为那日林家的事来的,事情因我而起,我总要去收尾才是。”
自从上官琅桦回京一趟后,阿彩的病就好了大半,沈老夫人摸了摸她的手,“也好,你去吧,把披肩系上,外头风大。” 。”
“好。”阿彩笑眯眯,系好后还转了个圈问老夫人好不好看,哄得老夫人开心,她方才离去。
她踏进花厅就行了一礼,落落大方,“宁夫人,您久等了。”
花厅里坐着的妇人笑着起身,“是我冒昧了,这个时候来打扰。”没见着老夫人现身,也妥帖的给自己台阶下,“老夫人身体可好?”
“劳您惦记,祖母身体康健,只是今晨多用了些糕点,这时正犯困呢,是以没能来同您说话。”
阿彩请她坐下,这才叫人去泡热茶来,“今日又是一场雨,外头挺冷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