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慈走到顾婉兮身旁说道:“早在陛下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他就看上你了。怕我路上闷,要你陪我,都是借口,他只是想把你带在身边,再借机带回皇宫而已。你不知道,自你消失以后,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交代,好在你回来了,没让我太过为难。”
“没让你为难?”顾婉兮觉得真是太可笑了,她从始至终就没考虑过她!
“不让你为难,难道就要葬送我的一生吗!”
穆云慈理解她的愤怒,却也毫无办法,只能叹息道:“认命吧,你逃不掉的。为了能够顺利带你入宫,陛下不仅借战事之功,擢升南宫朔为车骑将军,还赐他父亲为镇西大将军并加使持节都督,封爵镇国公,权倾一方,金银财宝更是无数。我想南宫家从来没有得到过如此权势,你觉得他们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你现在没有娘家撑腰,更没有南宫家作为依靠,能怎么办呢?”
顾婉兮摇头道:“不可能,我不相信,南宫朔不是这样的人。”
穆云慈低头一笑,说道:“女人,到处都有,而权势地位就那么点,高不可攀,过而不候。哪个男人不想成就一番顶天立地的辉煌事业,光宗耀祖,名扬天下。你就这么确定南宫朔爱你甚过爱这些?”
顾婉兮沉默了,她知道,南宫朔虽然性格孤傲强势,但绝非刚烈耿直之人,反而精于世故,不失圆滑。他目的明确,绝不会为了不相干、不重要的事放弃自己真正的目标。而自己对于南宫朔,最大的牵扯就是两家的交情,但相比皇帝赐予的地位,这点交情又有几分几两重呢?况且他三番两次帮她,这点交情早就用完了。
就在此时此刻,顾婉兮忽然怀疑,当初南宫朔劝自己不要独自离营,根本不是担心她的安危,而是他察觉到了皇帝的心思,有意将自己留下,送给皇帝。
这个想法一出,顾婉兮的心忽然莫名其妙地一阵绞痛,随即便是热血翻涌,身体却变得十分冰凉,直冒冷汗。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同时出现在身上,她立即感到天旋地转,站立不稳,还好双手及时撑在桌子上,没让自己倒下。
很奇怪,她没有悲愤,甚至没有发怒,只觉得悲哀和无奈。
“我不会屈服。”顾婉兮抬头,似哭似笑道,“如果不得自由,我宁可以死明志。你也说了,我亲人尽逝,也不怕连累谁。”
穆云慈道:“还有南宫朔呢,你就不怕陛下迁怒于他?”
顾婉兮说道:“如果他真的把我当成礼物送给沈庭燎,他不仁,我又何必在乎他的死活?沈庭燎最好发场大火,让他全家都给我陪葬!”
说完猛地扑向地面,拾起一块陶瓷碎片割向咽喉。
穆云慈和宫女见状连忙上前阻拦她,可是顾婉兮已经在脖子上划出了一道伤痕,好在不深,只伤了皮肤。
“去请太医!快把这里收拾干净,把所有玉瓷金钗都带走,一个都不许留!”穆云慈一面说,一面用力掰顾婉兮的手,好不容易掰开,才发现她的手掌已经被瓷片划破,鲜血汩汩地往外流。
穆云慈赶紧用手巾给她止血,顾婉兮却一把推开她,鲜血也顺势洒在了她的脸上和衣服上。
“摁住她!”来不及清理自己,穆云慈再次抱住想要寻短见的顾婉兮,大声说道,“你死了又能怎样!陛下会因此伤心吗?南宫朔会因此感到惋惜吗?天下女人多的是,他们顶多缅怀你一段时间。你除了白白搭进去一条命,还有什么用?想想你的父亲,难道他希望你就这么轻易赴死吗!”
“那也好过我被人任意玩弄!”顾婉兮用力挣扎,转身的一瞬间太过用力,在挣脱穆云慈的同时还扇了她一巴掌。
这一幕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宫女愣住了,顾婉兮也愣了一下,穆云慈却反应及时,顾不上疼痛,立即抓住顾婉兮的双手,让宫女把她绑起来扔到床上。为了防止她咬舌,甚至放了麻核在她嘴里。
穆云慈趁机替她包扎止血,监督宫女将房内所有能伤人的东西都拿走,甚至连顾婉兮头上的各种首饰都没放过。
不久后太医赶来,见到这场景也是一愣,赶紧低下头不敢多看,只为顾婉兮诊脉和处理伤口。
“美人无事,只是怒火攻心,好生静养就行,不用服药。手上和脖子上的伤也只需外敷药粉即可。”太医说道。
穆云慈道:“好,烦请太医用心,不要让她留下疤痕。”
太医忙不迭点头道:“臣晓得,自当尽力,不留疤痕。只是这药粉需一日两换,这个,还得美人配合才行。”
穆云慈点头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太医施礼告退,穆云慈挥手示意宫女退下,只留她和顾婉兮在房间里。
穆云慈坐在床沿,面带怜惜地看着顾婉兮,伸手替她抹开散在脸上的头发,说道:“难过的不止你一个。我与后宫里的女人都不一样,她们争皇帝,大多是为了荣宠、家族和自证魅力,多是寂寞作祟,有几个是真心单单爱他这个人呢?但我是,我全心全意爱他,不为其他,就只为他这个人,所以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他也知道,所以待我与众不同。但又有什么用呢,他不爱我,帝王不爱任何人。”
话说到这里,穆云慈苦笑了下,随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