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完碧玉芦荟膏,二人携手往回走,藏族姑娘忽然说:“我刚才在树上看见你的时候,还以为你是一个很不好相处的人呢。”
“啊?为什么?”
“不知道,大概是你的表情很严肃,皱着眉,感觉在生气,他们都在看你,你没注意到吗?”
她们经过一段土路,香客三三两两地散落在建筑周围,确实经常会往她们的方向瞟。
薛暮走路时习惯紧盯前方,没有留意过两侧的路人:“为什么要看我?”
“估计是看你穿戴的奇怪,长得也漂亮,大家都好奇呗。”
漂亮,薛暮独自咀嚼了两遍,这个词似乎从未被安放到过自己身上,是她为了客气,还是藏族审美实在和汉族有差异?
薛暮看了看自己,也就是穿了一身杏色山石满绣常服袍,硕大的一朵赵粉牡丹喷薄其上,垂云髻上插着一支银拨子凤纹簪,耳朵上钳一对月牙型白玉耳坠,和藏装打扮的藏族香客比起来,确实显得另类。
藏族姑娘笑了笑:“你应该很精致吧?”
果然,无论哪个民族都习惯以貌取人,其实薛暮哪里是什么精致的人,完全错判了。
薛暮找到被一群喇嘛们包围着的父母后,杨氏打量了藏族姑娘两眼,招呼薛暮过去,皱起眉头,把手拢在嘴边小声说:“哎呀,你怎么总跟这么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你没闻到她身上的臭味吗?这群藏民身上都是那个味道,弄得我要吐了。”杨氏嫌弃地捏起鼻子,一副典型的贵妇作派。
听到这话薛暮心里升腾起一阵反感,冷着脸说:“娘,那是酥油茶的味道,他们是主我们是客,您怎么能用这种话侮辱人家?再说,她父亲是西宁府藏区顾问,和爹爹还是同事呢。”
杨氏一愣,立刻换了张笑颜:"原来如此,你这丫头今儿怎么脾气这么臭,娘不过说句话而已。"
又转过身打量那姑娘一眼,不再阻止薛暮和她亲近,而是示意猞猁和良姜过去跟着。
那藏族姑娘把薛暮叫过去和她一起走,她大概是想用这种方式表示对薛暮的支持,薛暮坐过去以后,她小声说:“那是你阿妈吧?不要和她吵了,要是让旁边的藏民知道了,她没准就要被暴打一顿,幸亏他们听不太懂你们在讲什么。”
“他们都这么直白吗?不会顾忌身份?”
她摇摇头:“一般不会,不过你是个好人,你叫什么名字?”
“薛暮,你呢?”
“达娃,达娃卓玛。”
就这样她们算是正式认识了。
薛暮看她有些愣神,以为是被刚才的话伤害到了,于是主动安慰她:“其实我娘这种人是极其极其少的,大多数汉族人都很喜欢你们藏民,不然也不会有那多人来这里游玩,都把这里当成圣地呢。”
“知道,我没往心里去。”达娃笑了笑,接着想起什么似的,在她腰间的挎包里翻找起来,不一会儿找到一袋药粉,取出一小搓倒在我伤心:“你吃这个吧,这药防高原反应最管用。”接着还把她的水杯递给薛暮。
薛暮有些迟疑,出门在外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不喝陌生人的水,几乎是个常识,三岁孩子也懂,这时候这个常识就横亘在她和达娃面前,达娃那么真诚,薛暮真不好意思拒绝她。
见薛暮有些迟疑,她一拍脑袋说:“哦对,你们不喝别人喝过的水,那你有水吗?”
“哦不是,我……”薛暮一时语塞,立刻转移话题:“我早上喝过药了。”
“是什么药?”
“红景天。”
“那个根本不管用,你喝这个,保管一下就好了,不然你受不了的。再给你阿妈带一点吧,我看她的嘴唇很白,应该马上就会难受了。”
达娃手上还捧着药粉,薛暮只好接过来,猞猁犹犹豫豫地递过水囊,看起来欲言又止,薛暮用凉水喝了下去。其实她并没有喝,只是把药粉藏在手里,被手心里的冷汗浸得有些湿了。她心里过意不去,但想到女子在外面还是小心为上,这样做也没错,就释然了。
“哎,你刚才说藏民会暴打我娘,真的假的?有那么凶吗?”过了一会儿薛暮问她。
“嗯,这一车都是卓仓藏族,你知道卓仓藏族吗?”
“不知道,我只听过康巴藏族和康巴汉子。”
“他们都是卓仓藏族,我也是卓仓藏族,他们大概都是多麦宗曲喀一带的。”达娃递给她一块沾上黄豆粉的糌粑,薛暮当然是不能吃的,但是作为回馈,她给了达娃一块自己在厨房新制的桃花酒酿糕。
达娃想也没想就接过去吃了,完全没有防备。薛暮觉得脸上有点烧的慌,但总在告诉自己,出门在外谨慎点好。
达娃咬了一口,立刻惊奇地瞪圆眼睛:"哇,这么好吃?"
米糕软糯,入口即化,一口下去蓬松绵密,桃花的味道十分浓郁。
薛暮点头:"是我自己做的,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常做给你就是了。"
“好贤惠的汉族女人!”达娃开怀大笑,接着她就告诉薛暮,他们卓仓人其实最豪爽讲义气,要是朋友,就可以为你去死,金钱算什么,命都可以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