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冰寒:“秦夫人,这事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秦夫人穿着件刻丝斓边袍子,颧骨微高,秦夫人是不太看得起薛家的,一向都盛气凌人,如今却要对薛武氏笑笑,柔声说:“老夫人,您可别生气,这退亲的事都要怪我们,是我们考虑不周,谁知道槿哥儿又看上别家小姐了。”
薛武氏只觉得额头抽抽,一阵阵的犯恶心。
她满心的怒火,对着秦夫人却根本发不出来,秦夫人是什么身份,有得她发火的?
但是这样的亲事就作罢了,薛武氏简直就想跳起来指着秦夫人骂,这叫什么事啊!
看上薛暧也是秦槿说的,看不上也是他说的,有这样的吗!
他秦家还是书香世家,定下的亲事就以孩子看上别人为由推脱?说出去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刘氏给薛暧准备了这么多嫁妆算什么,暧丫头平白被人退亲,这事怎么说得过去!
薛武氏只能咬着牙说:“秦夫人,话还请您说明白了,原先说亲事延迟,咱们家也认了,但是你现在直接来退亲,就太说不过去了吧。这事传出去,可对咱们两家的声誉都有影响。”
煮熟的鸭子都能飞走,薛武氏呕都要呕死了。
秦夫人早料到薛武氏会不甘愿,她这儿要不把事情摆明了说,恐怕薛武氏不会作罢。
秦夫人就道:“此事实在太大,老夫人您先屏退左右,我们再详说此事。”
薛武氏闭了闭眼冷静片刻,才挥手让宴息处的人退下去。
秦夫人坐到她身边来,以手掩唇,小声对薛武氏耳语:“这事牵扯太大!咱们家老爷也只对我透了个风声,老夫人可知道宛平纳兰家的明相?”
薛武氏点了点头,纳兰明珠的名号谁能不知道?
秦夫人接着柔声道:“你们家暧姐儿是个有福气的,竟然被明相瞧上了。”
薛武氏愣了片刻,不可置信地看着秦夫人,秦夫人又加了句:“老夫人别惊讶,此事千真万确。”
薛武氏震惊得差点下巴都掉下来,这事也太荒唐了,明相怎么看得上薛暧?
那可是武英殿大学士,堂堂的明珠相国!
薛武氏有点手抖。
要是薛暧能嫁给明相,就算只是续弦,那也是她们祖上冒青烟的幸事。
难道是秦夫人说谎,就是为了推脱和暧丫头的亲事?
薛武氏看着秦夫人的样子,觉得这个想法不可能,秦夫人可从来没有对她这么尊敬过。
薛武氏越想越觉得这事有迹可循,明相明明不认识她们,上次去隆福寺却接了她们的食盒。他还借由薛鼎臣,亲自到薛家来吃晚膳,如果不是有心思,这些事又何必呢!
薛武氏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立刻吩咐茯砖去把大夫人、四夫人和杨氏都找过来。她心里十分激动,这事一定要趁早办好,暧丫头要是能嫁给明相,那秦槿算什么东西!
薛芸蝶到荣寿堂的时候,看到大夫人、四夫人和杨氏都过来了,秦夫人却被请到花厅里喝茶。
雪芽给她端杌子过来:“三姑娘稍坐,老太太一会儿就说完了。”
薛芸蝶坐在庑廊下面,看到紧闭的西次间槅扇,心里却很疑惑。
画眉说,秦夫人这是过来退亲的。秦家要退亲,对于一直盼望两家亲事的薛武氏和刘氏来说,无疑是个很大的打击,但是薛武氏把三个儿媳叫去密谈的反应,实在不像愤怒的样子。
薛芸蝶看了一眼外面站着的秦家丫鬟婆子,一改抬头挺胸的高傲之态,显得十分低顺。
这事肯定有地方不对。
秦家退亲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薛家。
一时间服侍大夫人的丫鬟人人自危,谁不知道大夫人一向看重这门亲事,这下突然被秦家退亲,不知道要羞恼成什么样子!
大家伺候都战战兢兢的,结果过了几天才发现,大夫人非但没有心情变坏,反而十分好。伺候她的孔雀,不小心打破了大夫人最喜欢的豆绿花瓠,大夫人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她两句,连罚跪都没有。
不仅如此,大夫人还又把薛鼎臣找过去,温和地跟他说:“给封家聘礼的事,是嫂嫂做得不对,我来做主把聘礼加到十五箱,你觉得如何?”
大夫人一想到能和宛平纳兰家结亲,心里简直飘飘然,一点小钱而已,给封家就给吧。
薛鼎臣都被刘氏这个样子给吓到了。
但大夫人的心里其实也很复杂,薛武氏悄悄把内情告诉她,让她千万不要外传。能和宛平纳兰家结亲固然好,而且薛暧一嫁过去就是正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如此荣华,不是比什么光禄寺少卿的儿子强多了。但是嫁给明相,再好也是续弦啊。
秦槿他们知根知底,这个明相呢?为什么偏偏看上薛暧了?
最要紧的是,薛暧可是一心喜欢秦槿的,从定亲开始就盼着嫁给他了。
想到薛武氏答应时毫不犹豫的样子,大夫人心里就止不住发冷,亲生祖母尚且如此,更不用提别人了。
薛暧知道秦家退亲的事,果然如同遭到晴天霹雳。
她瘫软在炕上,拉着大夫人的衣袖喃喃道:“娘,秦家怎么会退亲呢?他怎么会喜欢上别的女子,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