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来了……”
薛昭闻到额娘身上一股淡淡的药香，忍不住鼻子一酸：“额娘，我先扶您起来，有要紧事要说给您听。”
薛昭拿大迎枕过来，扶额娘靠好，又把大红绫被掖好，坐在床边慢慢道：“您听我说，但是不要动气，这也没什么值得动气的。”
杨氏笑她：“你倒是像和孩子说话一样说我了。”
薛昭却真的笑不出来，她握着额娘的手说：“今天，现在应该过子时了，应是昨天的事，李姨娘找到了洪姨娘原先的丫鬟，叫苁蓉的那个，您还记得吗？”
杨氏叹了口气：“记得，那时候洪姨娘难产死了，煎药的半夏就被你祖母下令乱棍打死。苁蓉被放出府了，我当时可怜半夏，也替她求情，你祖母却不肯饶恕她，苁蓉如今还好吗？”
薛昭点头道：“还好，只是她这次来，是说当年洪姨娘死的事，洪姨娘因为误食催产汤药早产，又难产而死。但苁蓉说药不可能弄错，是有人故意换了的，当时进洪姨娘小厨房的人不多，她怀疑是您换了药，阿玛听了虽说没有信，但明日少不得要来找您问话。额娘，您好生想想，当时除了您，还有人去过洪姨娘的厨房吗，会不会是别人换了药？”
杨氏似乎没反应过来，或者是想什么事情太出神了，愣了好一阵，薛昭不由得去握她的手，杨氏才摇摇头：“洪姨娘住的秋玉阁，那个小厨房在秋玉阁后罩房的旁边，除了我和两个丫鬟，连粗使婆子都不能进去。”
薛昭又说：“那个苁蓉说的话未必可信，指不定是她换了汤药要反咬您，等到阿玛明日来问，您能这样说吗？总之不能认下来，这事情古怪蹊跷，单是李姨娘如何找到苁蓉的，就值得推敲了。但我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线索，您明天和阿玛说好，可不能动气的，您觉得呢？”
杨氏点头，随即笑笑：“我知道，你才多大点丫头片子，也来教额娘了，额娘还是明白事理的。”
额娘能这么想就好，薛昭心中松了几分。
外面却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薛昭站起来朝门外走去，却见是麦冬抓着一个妇人的衣领，韩十六和另一个护院扭着两个丫鬟前来。
春杏脸色铁青地站在旁边轻声道：“大姑娘，真如您所料。”
原来是李姨娘怕夜长梦多，想把苁蓉赶紧送出去。李姨娘院里的两个粗使丫鬟护着这妇人出府，却在垂花门和挡在那里的苍术和凌霄缠上，这两丫鬟是粗使的，手劲大，苍术和凌霄正力有所不及的时候，春杏和麦冬带着韩十六来了。
两个丫鬟又怎么挣得过韩护院，当即便被扭了带过来。
“大姑娘，人要怎么办？”韩十六问薛昭。
薛昭笑道：“这两个丫鬟绑了扔进耳房里，把苁蓉带到东次间，我来问话。”
又侧头对春杏道：“额娘醒了，她今夜估计是睡不着了，您好生安慰她。”
春杏点头：“大姑娘尽管放心去，奴婢知道。”
她听了这事，心里也是很愤怒，没想到李姨娘竟然敢这样来诬陷夫人，她一个妾室也太嚣张了！
苁蓉呜咽地哭着，被麦冬推搡到了东次间，她头发都乱了，浑身发抖地跪在柞木地板上。
麦冬站在苁蓉旁边，手指微动，苁蓉要是敢转身起来就跑，她能立刻把她按到地上。
薛昭坐到太师椅上静静地审视这个苁蓉，很久都没有说话。
按照年龄来算，她应该只有三十，看上去却如此苍老，在她面前畏缩得连头都不肯抬，这些年估计过得十分不好。
她不由得柔和了声音：“你不用怕，说起来，我小时候也应该见过你才是，我是薛家的大姑娘，你真是服侍洪姨娘的丫鬟？”
苁蓉十分惶恐，她和薛鼎臣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最多只是李姨娘让她说得肯定一些。李姨娘怕她明日和别人对峙，要连夜送她出去，被苍术拦下的时候，她已经怕极了。
接着她又被一个手劲儿极大的丫鬟押到这里来，只听到周围的人说话，却看都不敢看。
是薛家的大姑娘？苁蓉抬起头看，才发现面前坐着一个十六七的闺阁女子，穿着一件黄褐色的妆花褙子，八幅月华裙，梳了简单的垂鬟分肖髻，却没有戴任何首饰，神情严肃，显得冷冽万分。
苁蓉小声道：“大姑娘安好，是的，我原来服侍洪姨娘。”
薛昭顿了顿，又道：“我听说你揭发洪姨娘的死，是我额娘下的毒？真是如此，还是李姨娘让你说的话？”
苁蓉忙摆手道：“我说的是实话，不是李姨娘教的，我、我只是觉得这事并非十分可能，但是十有八九就是夫人换的药。”
薛昭的声音冷下来：“你要说的不是实话，你旁边的丫鬟可不会给你好受的。”
苁蓉吓得连连磕头：“我就算再怎么苦，也不可能平白冤枉别人的。”
麦冬见这苁蓉如此嘴硬，走到薛昭身边道：“奴婢看不如折磨她一番，她看上去懦弱，谁知道却如此嘴硬，这样的人不受苦是不会说的。”
麦冬的话是故意说给苁蓉听的。苁蓉听了果然更害怕，急急地磕头：“大姑娘宅心仁厚，不要惩罚我，我说的都是实话，李姨娘不过是让我说得更确凿一些，我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