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昭泉好黏人啊,师兄说我小时候也粘他,我才不信,我明明是粘师尊比较多好嘛。”
“啊啊啊好烦啊师尊,他们天策府就不能不要排队来当小地鼠嘛!打扰了师尊不说还勾.搭走了好几个师兄师姐!”
“师尊我上次出门碰上了一个霸刀弟子,整个就是一小哭包,压根逗不起,他们霸刀都这样的吗?”
“师尊师尊,我出去又碰到无乐在打鸽子了,不过这次准头好像不太好,他打到长歌的弟子了哈哈哈哈哈哈!”
笑靥明亮的少年时代,好似就在眼前。
于叶英而言,他只是与小徒弟分开了五年。
但于小徒弟而言,怕是千千万万年,不曾回到师门,见到他了。
他的小徒弟在飘满风雪的时光中踽踽独行多年,形形色色的人与他擦肩而过,有的如同不羁的风,不曾停留在他身边一瞬,而有的人停下来和他走了一段,又挥了挥手,披着一身血色离开,再不回头。
最后的最后,只留他一人在时空的罅隙里遥望过去,独寻归途。
昔年旧事如碎珠琼玉,在脑海中琳琅作响,叶英想起久远之前,在他刚把小徒弟捡回来不久,遇见的那个满眼疲惫的上清天尊。
天尊的眼神满是怀念,像是在透过他,看到了记忆里意气风发的故友。
叶英从未想过,那堪堪到他大腿的小徒弟,日后会成长到那般地步。
或许是因为几个庄主与众不同的成长经历,藏剑山庄对自家的孩子,大部分都是放养的。
孩子长大了,总要出去闯一闯。
哪怕前方荆棘遍地,他闯得头破血流,凄风苦雨之后,下个路口,又是一个艳阳天。
而那些苦难,都是经年后付诸一笑的笑谈。
“师尊。”
那孩子头倚在他膝上,低低唤道。
“师尊啊......”
叶英一手按在他头上,轻柔地摩挲着和自己同色的长发,一手放在对方过于瘦削的脊背上,安静地轻拍着。
很快,他便察觉到膝头的布料蔓延上了湿意。
李建成抓着叶英的衣摆,头埋在师尊膝上,努力想要发声,但到最后,也只是颤抖着说:
“...师尊,好疼啊......”
他真的在外面走了太久太久啊。
混沌里的神魔不会在意他是什么人,只会在意吞了他能不能增强自己的实力。
他扛着一身伤口和同伴们熬到了开天辟地之时,新生的洪荒像极了幼时所在的人间。
千年,万年,万万年。
一起逃出来的同伴一个成了道祖,一个成了魔祖,混沌灵珠和巫族太子立足洪荒无人能及,昭明剑仙的名字响彻诸天万界。
他以为这便会是永远了。
诸天神魔,万界妖鬼,生命过于漫长,他以为总能实现唯一的心愿,在这里找到回家的路;他以为他还有好长的时间,能和友人携手潇洒三千世界。
然而现实似乎总爱与他背道而驰。
灼烧灵魂的血色铺天盖地而来时,他茫然地站在紫霄宫上,背对面目全非的友人,不知是哪里出了错。
天道张扬得意的笑声猖狂响起,盖不过在他耳边低语的大道。
你本不该出现。
为什么啊?
既然他不该出现,那为什么,偏偏是他来到了混沌?
为何是我,为何总是我呢?
他被友人推着往回走,成了那场浩劫中所剩无几的幸存者。
后来他流离了许久回到故乡,慢慢的,慢慢的想明白了所有的真相。
他自天外而来,最好的选择本该是袖手旁观。
但那不是他的本性。
他永远做不到放任亲友沦陷,万劫不复。
天道砍不断他的脊梁,大道磨不掉他的风骨。
他生于大隋,长于大唐,其后在混沌闯出了自己的路,洪荒的尊名不过虚妄,他总是记得自己是谁的。
李建成也好,李昭明也好。
我即是我。
我永远是我。
他睁开眼睛,入目是师尊淡然的面容。
在记忆里,叶英总是这样波澜不惊的模样,无论什么艰难压下来,他永远站在那里,神色淡然,成了这座山庄最坚实的后盾。
很久以前,他曾经牵着师兄的手仰头说,以后也要成为师尊这样的人。
那时他的师兄点了点他鼻子笑道:“那你可不能懈怠了,山庄中的弟子们,谁不想成为师尊那样的人呢?”
直到这时,他才有了隐隐的真实感。
他真的,回到藏剑山庄了。
“回来就好。”
叶英似有所感,淡淡说道。
他的小徒弟啊,经年归来之后,眉间笑意未改,却已是霜雪满头。
作者有话要说: 珍惜庄花出现的次数吧,他戏份不多的...但都是高光!我们大庄主必须有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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