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阿耶。”
李建成轻声道:“大郎无事。”
“只是做了一场大梦,梦醒了,也就回来了。”
李建成撩开耳畔披散下来的墨色长发,露出半边白玉无瑕般的脸,偏头微笑: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什么好久不见,大哥不是一直在这里吗?
李智云拉住就要冲到大哥面前去的李元吉,生怕他这时候撞枪口上。
大哥...感觉有点不对。
李智云皱着眉头,恰好看到了前方的李秀宁朝他微微摇头的场景。
飒爽女子的眼中是和他同样的疑惑。
在场只有李玄霸从这句有几分莫名的话中,隐隐察觉到什么,眼底拼命抑制住狂喜。
“大郎,你如今......”
皇帝欲言又止,李建成却勾唇笑了起来:“如今的太子,是世民吧。”
不等听到回答,他又道:“也好,世民比如今的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阿耶,莫要自责。”
李建成抬头,醒来之后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的弟弟妹妹。
李玄霸,李秀宁,李元吉,李智云。
他印象里自己应该有很多弟弟妹妹,却只有这几个人在他醒来之时围在他身边。
当然,不排除只有他们几个有这个地位能走到他面前来。
李建成目光飘飘忽忽,最后停留在了李玄霸身上。
他离家之前,也只和李玄霸李世民比较亲密了。
至于其他几个,要么还不能下地,要么还未出生。
自己陷入妄境这些年,他们都长这么大了啊......
李建成神思恍惚,他闭上眼睛,一股混杂着喜悦、欣慰和莫名的情感涌上心头。
还伴随着自灵魂深处而来的疲倦。
床上的青年纵大病初醒,风采神姿却更胜往昔。
他没有焦距的目光透过前方的虚空,披散的三千青丝自发根处寸寸成霜雪。
众人惊惧。
“大郎/大哥!”
李渊手抖得愈来愈厉害,被李玄霸一把按住,他抬头看三子时,三子面上的惊骇和担忧真切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光微暗,李唐的开国太子垂眸轻笑,滑落下来的白发掩住了微启的双唇。
原来如此。
我回来了啊。
李玄霸踌躇半晌,正要开口时,却见那青年缓缓转过了头。
那双形状姣好的眸子里闪过一瞬间虚无,倏而又染上了柔和。
“阿耶,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下。”
语气温和,却不容反驳。
李渊不敢刺激他,连声答应,唤侍从好生照看之后,带着儿女重臣离开了宫室,心里琢磨着重金请来天下最好的医者来照看长子。
不一会儿,这便只剩李建成一人。
他一个人坐了许久后,慢慢抬起手,举到了眼前。
这是他自己的手。
昔年练剑留下的薄茧还留在上面
他如今的魂魄元神已经彻底补全,只等身体能彻底跟上神魂的强度,便再无后顾之忧。
而方才离开的,是他以为到死都见不到的,心心念念的隔世至亲。
该高兴的。
可我为什么还是这么累呢?
李建成茫然地想。
他喘不过气来,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积压在胸口,沉淀在灵魂深处。
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他唇角却下意识勾起一贯的弧度。
好累啊。
可是有人告诉他,他笑的时候,世界都被照亮了。
我一直在笑啊,可你们在哪?
“哥哥。”
少女长发纷飞,赤足踏空而来,白裙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
“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少女落到他面前,已经顾不上掩盖这一声不该被这时候的他知道的称呼,只颤抖着抚上对方的鬓角,声音尖利而悲愤。
“哥哥,谁害的你?!”
好半晌没有听到回复,白裙魔女忽然颓废下来,她低声问:“是因为我们吗?”
*
婠婠从祝玉妍那里回来时,他还坐在那里,连动作都和她出门时一般模样,没有丝毫变动。
杯中余下的茶已经冰凉,桌面上一把小巧精致的剪刀下却压着几张剪纸,依稀能看清是云鬓高腰裙的美人像。
“回来啦?”
李建成移开眼前的书,仍是那副金尊玉贵的无双容华,眉宇含笑,温雅清绝。
偏眼底一丝生气也无。
婠婠心里一酸,再也忍不住——
“你别笑了!”
抛却对外的所有强横、霸道,这位魔门圣女此刻看起来,像小女孩一直努力所保护的珍宝被被人打散到支离破碎,再也拼不起来一般,缓缓跌落在地上,失魂落魄地捂着半边脸,剔透的泪珠从指缝间落下。
滴滴落在地面上,铺着的地毯被晕成深色。
“你不要这样笑了啊...哥哥......”
唉——
一声轻柔的叹息自头顶传来,伴随着头顶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