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金屋藏娇(1 / 2)

雷损曾经说过,狄飞惊拥有全京城最值得信任的一双手和一对眼。

自他学成出道襄助雷损以来,他一次也没有失过手、一次也没有看走过眼。因为失手和看走眼,往往意味着失败、惨败,往往意味着要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作为外姓人却在六分半堂独得雷老总信重,位居大堂主之位,狄飞惊自然不会允许自己犯错。

但狄飞惊毕竟是人,他当然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只是这次他付出的代价,格外惨痛了一点。

雷损就死在他面前。虽然震怖、心痛,但狄飞惊不得不承认,雷老总这样的不世枭雄总比旁人想得都要长远,是以在片刻过后,狄飞惊便压下了心间的负面情绪,开始设想起逃脱之后该如何辅佐大小姐与金风细雨楼争锋了。

他得总堂主看重,亦知晓大小姐早些年里便参与了堂中大小事务。她虽身子柔弱、不能习武,但智慧谋略犹在其父之上。有她继承六分半堂,纵使短时间内需要蛰伏,但假以时日,他们必能卷土重来,重掌京师。

可这一切假设,都被一柄剑斩断了。

在谈判之际,狄飞惊亲自选出的帮手,他所信任着的,以他的意志为挥剑方向的剑客厉愁,于关键时刻,亲手斩断了狄飞惊的妄念。

事发太突然,狄飞惊并未感受到多少心灰意冷,只来得及惊讶,便已经失去了意识。就像现在这样——

他卷翘的睫毛上犹沾着水珠,有人用湿润的手帕替他轻拭干裂的嘴唇,他被安置在一床柔软、温暖的被褥里,枕着舒适的枕头,平躺在床上,却并未感受到多少窒息的苦闷。

自他脖颈断了以来,他每晚入眠,必须要枕着特制的高枕、垫起颈部,才可入眠。即使如此,在睡着之时,他仍会觉得呼吸不畅,需要时常惊醒喘气,方可确保自己不会在一个随处可见的午夜里,活生生闷死自己。

但此刻,狄飞惊只觉得呼吸间顺畅有力,身体虽因才刚刚苏醒而有些乏力,但内息蓬勃、脉搏强劲,与他昏迷之前内腑受创、身受重伤的状态截然不同。

身旁有一道格外轻缓的呼吸。狄飞惊甫一醒来,便听这人声音雀跃地问他:“你醒了?”他眼帘轻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就闯入了他的视线。这看上去格外年幼的女孩叽叽喳喳地喊着人:“南爷爷,北爷爷,他醒了!”

狄飞惊坐起身,下意识地垂下头,那名叫“喜鹊”的小姑娘便笑嘻嘻地冲他说:“你为什么还低着头啊?太爷明明都给你治好了。”狄飞惊微微皱眉,随即抬起头来,果然,他起先的荒唐猜测并不是妄想。

郑三太爷救了他。

有人用郑医令救了他。

狄飞惊心思稍转,又便被蹲在他床前的小姑娘们吸引住了注意力。他醒来不过盏茶时间,加上最初的喜鹊姑娘,便已有六位处于豆蔻年华的少女来到了他的床前,半蹲在他的床边,盯着他看个不停。她们各不相同,每一个都生得美丽动人,都用灼热的目光打量着他。

狄飞惊长到青年年纪,除了最初的梦幻天罗关大姐、后来的雷纯雷大小姐与服侍他起居的侍女外,并未和旁的女子亲近过。此时被六位形貌上佳的女孩子用这样热切的眼神凝望着,难免有些不自在。他垂着头,此时已不止是像一位羞答答的大姑娘,他的确有些羞赧,却还是问道:“喜鹊姑娘,你们为何要一直看我?”

他低着头,女孩子们却半蹲着,很能看清他的模样,于是喜鹊嘻嘻一笑,“公子别介意,姊妹们只是好奇,而且您生得好,不让人看岂不可惜了?”狄飞惊的眼珠向上睇去,露出了有些发蓝的眼白,顿时又引来了小姑娘们一阵激烈的讨论。

“他真好看,怪不得北爷爷格外叮嘱,要我们看好他。”

“少庄主曾经招揽过他,说是要他当庄子里的管事人,等咱们南下了,南爷爷是不是要和他争抢管事的职务啊?”

“如果他能当上新管事,我希望他能让南爷爷去湖里住,南爷爷慷慨,想必不会介意咱们多吃些小鱼小虾。”

她们讨论之间完全不瞒着狄飞惊,单纯天真的模样叫他也忍俊不禁。他忍不住想,老人庄若真的待侍女们如此亲善,倒怪不得他们派去庄内的探子不愿将老人庄的情报回传给京中了。

又过了一会儿,狄飞惊没有等来他预想中的剑客,反倒等来了孟小侯爷孟良宵。

见到来人,狄飞惊叹息一声,十分感慨,“厉愁竟早与金风细雨楼达成交易了吗?”孟良宵看着他,狄飞惊即使在病中也仍旧好看的面容上绽开一个笑意,半是试探半是玩笑道:“我既然还活着,想必大小姐也无忧吧?”

若来人是苏梦枕、是厉愁,他们必然会回答狄飞惊的问题。但此刻在他眼前的人是孟良宵,所以孟小侯爷只是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觉得雷小姐过得不好。”

狄飞惊不动声色,藏在被子下的手却悄然攥紧。

孟良宵又道:“她养父身死,亲爹也破碎虚空,空有满腔抱负,却碍于孝道,不得不随她亲娘一道游历河山,不理俗务了。”狄飞惊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咳嗽的冲动,犹豫片刻,终于问道:“小侯爷,可否请教,我究竟昏迷了多久?”

孟良宵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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