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正确的孟小侯爷正出现在一个他认为绝对正确的地方。
他正在天泉山旁的金风细雨楼,四座楼子拱卫着的中央的那座也叫作象牙塔的白玉塔,塔中最高层独属于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一人所有的房间里。
他坐在苏梦枕房间里这张很不舒服的椅子上。
他甚至脚下生风,一脚扫过三条椅子腿,让它们变成更不舒服的模样——无论如何摆放,这椅子都坐不稳当、都得摇摇晃晃。
孟小侯爷就坐在这个椅子上,以一条椅子腿为支点,像个得到了稀罕玩具的纯真孩童一样,足尖一点,便坐在旋转不停的椅子上发出属于少年人充满活力的笑声。
他在苏公子的房间里,坐着苏公子的椅子玩乐,苏公子又在哪儿?
苏梦枕就在孟良宵对面。
他站着,手拢在袖中,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旁的什么原因。屋内温度很高,他却仍旧披着大氅,仿佛永远不会感觉到热。他就这样站着,用一双燃烧着寒火的眼睛看着孟良宵。
这寒火似乎在燃烧他的生命力,又似乎因着这寒火,他的生命才足以充分燃烧。
他一向阴寒的脸上竟漾着笑容。
因为就在刚才,孟良宵问了他一句话。
孟小侯爷问他:“我是否已能算是公子的朋友?”
苏梦枕不提什么“草野闲民,怎么高攀得起”的废话——事实上,他从不说废话,能用一个字说清楚的话便绝不说两个字。
他只回答:“不是。”
他孤冷病容上突现一抹笑意,伶仃病骨在这一瞬也觉松快,他顿了一顿,一字一句地说:“你是我的兄弟。”
然后他就看见孟小侯爷猛地抬起头。
孟小侯爷用他那双又大又圆,黑溜溜的眼睛诧异地望向他,似乎在疑惑,“你说我是你的兄弟?”
似苏梦枕这样的人竟也会笑,似苏梦枕这样的人竟也会开玩笑。他笑道:“小侯爷难道没有听清?这也算是问题?”
他以为小侯爷会对他说他们相识不过数日,且是泛泛之交。
他以为小侯爷会对他说他们对彼此毫不了解,除了外在情报外几乎对对方一无所知。
可是没有。
孟小侯爷脸上的表情既吃惊,又像是一种若有所悟、恍然大悟。
他孩子气地将右拳敲在左手上,得意地说:“我就知道。”
他用挑剔的目光打量着苏公子,从脚尖到脸孔,他的目光也越来越柔和,嘴角越扬越高,用一种十分自负的语气说道:“是,我们是兄弟,除你苏公子之外,又有谁配当我的兄弟?”
苏公子仰天大笑:“你说的很对。”
孟小侯爷从椅子上跃下,像一只灵活的小猫,任凭这个本就很不舒服、被他踢断了三条腿,变得更加不舒服的可怜的椅子倒在地上,“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你。”
孟小侯爷的表情十分严肃,也十分笃定。
苏梦枕道:“说。”
“你要与我结拜,你到底有几个结拜兄弟?”
“一个。”苏梦枕毫不犹豫,伸手指向孟良宵:“就是你。”
孟良宵冲他拱拱手,竟真乖乖叫了声“大哥”。
似他这般人物,只当自己是老大,天地尚要退居他后的人,竟也会乖乖喊人大哥。
只是他不跪,也不让苏梦枕跪。
因为他们本不必摆上三牲祭礼,本不必告知皇天后土。一句“兄弟”,便已足够。
杨无邪和茶花已经进来。
苏公子麾下有五大神煞,除上官中神上官悠云死于六分半堂二堂主雷动天之手外,其余四神皆身负要务,是楼子的中流砥柱。又有“无邪无愧,无错无语”四无替他效力,除此之外,更有茶花、沃夫子两位高手担当贴身护卫。
在孟良宵看来,苏梦枕虽信任楼内兄弟,但最得他爱重的,便是茶花与杨无邪二人,二人中又以杨无邪更甚。
这位额生黑痣的瘦高青年总管手中捧着一本卷册,恭敬地递给苏梦枕,任他翻阅,才不动声色地打量孟良宵。
孟良宵斜睨他一眼,忽然道:“郑医令呢?”
苏梦枕在忙碌的时候,很少有人会打断他。他的属下大多数为他的气度折服,对他只有尊敬和崇拜,是以没人会打断他。更有人畏惧他,不敢在他处理事务时多一句嘴。
他的生命力实在顽强,他活得也实在艰难,也便不会有人忍心打断他,将他完全用于正事的生命力再分担出去一些。
孟良宵却很随意,且一开口就是令天下风云人物无不为之心动的郑医令。
苏梦枕的目光望向他。
杨无邪打量着他。
茶花看着他。
他再度成为这一小群人中的焦点。
于是他笑了,他说:“你们大可做些对楼子有用的安排,你已用不着郑医令。”
他前半句话是对三人一起说的,说到后半句,已经看向苏梦枕。
苏梦枕本就正有此意,在他看来,自己的存亡实在没什么大不了,倒不如用医令多做布置,钓更肥美的鱼,引最阴毒的蛇。
杨无邪缓了一口气,目光温和。
茶花却奇道:“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