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乙丑之年,乙丑之月,乙丑之日。”
颜元今闻言,轻叩桌面的手,倏地顿了住。
*
出了顺天府,广陵王世子并没有直接上马车,而是要自己走一走。
顾隽昨日邀约他下午于扬州亭碰面,顺天府离扬州亭不远,眼下时辰尚早,他走过去也无妨。
这一路都是些商贩摊铺,颜元今行在路上,时不时朝左右打量上一眼,须臾,忽瞧见一个首饰摊子,脚步便不自觉顿了下来。
摊主瞧见是个锦衣小郎君,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便万般热情道:“公子,可是瞧上了什么?是要买给自家娘子的?”
颜元今眉头倏尔一跳。
陈皮反应极快:“什么夫人!莫要瞎说……唔唔。”
话未说完,一张嘴便被自家主子捂了住。
摊主笑道:“郎君夫人喜欢什么色系的?”
颜元今一脸受用地“唔”了一声,状似随意地回道:“紫的。”
摊主当即递上一大堆紫色儿的簪子:“您瞧瞧这些,可配贵夫人?”
广陵王世子懒得挑,正要说句“全包了”,余光忽然瞥见什么。
一道尚且算是熟悉的人影,在人群后匆匆,进了不远处的一栋层小楼,楼前还有几个娘子飞着手帕,一幅揽客模样。
颜元今眉头不禁眯了眯,啧声道:“陈皮。”
他下巴朝着杜衡生点了点:“跟上去,弄清他在那儿做什么再回来。”
陈皮道了声“是”,忙追上那人去了。
陈皮走后,颜元今因懒得拿东西,到底没买那些簪子,没过多久便到了扬州亭,直奔二楼。
推开二楼那包厢门,却是一下怔了怔。
视线所及之处,穿着紫色纱裙的小娘子正笑吟吟同顾隽聊着天,瞧见他进来,还大大方方打了声招呼。
李秀色。
她怎么会在这里?
颜元今见着她,直觉呼吸一滞,视线在她身上落了一瞬,又收了回来。
顾隽瞧见他,笑道:“昨昨兄来了?快请坐罢,今日是堂弟的送别宴,我想着大家日后也不知何时再能与堂弟相聚,便做了这个局,眼下除了道长,人都到齐了。”
颜元今目光在屋内一扫,果然瞧见顾夕也在场,还有乔吟。
他们一左一右,恰坐在李秀色两侧。
她身边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广陵王世子点了点头,随意拉了凳子,在李秀色正对面坐下。
他们应该早便到了,桌上的菜被动了不少,杯中的酒也少了一半,李秀色面上带了些红晕,似乎正喝得尽兴,对着顾夕笑道:“再敬顾小公子一杯,此去天长路远,也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我定会思念你的。”
她说的是实话,顾夕这一走,估计直到这故事大结局,她也再见不到他了。好歹是个对她极好的弟弟,有了些感情,想着日后见不到了,还有些舍不得。
颜元今坐在对面,默不作声地打量她,瞧出她发亮的眼睛里那舍不得的意味,心里不知作何滋味,有些微微的酸,还有些微微的不爽。
顾夕年纪尚小,不能喝酒,只得支着下巴,笑吟吟看着李秀色:“姐姐少喝点。”
李秀色一脸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事,我可不像广陵王世子一杯就倒,姐姐我可是千杯不醉的。”
“……”
被当面笑话的广陵王世子脸一黑。
这紫瓜八成是喝醉了,都开始放肆地胡言乱语起来了。
顾夕见劝不动,只得不动声色地将她面前的酒杯摸了过来,换了杯茶水过去,而后笑了笑道:“顾夕也自会思念姐姐的。再等两年,待我年长些,若是那时姐姐还——”
言至此,忽然一顿。
李秀色问道:“还什么?”
“没什么。”顾夕摇了摇头,笑嘻嘻道:“以茶代酒,敬李姐姐一杯。”
他二人聊得甚欢,颜元今都瞧在眼里,他心中烦躁得厉害,只得给自己斟了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
直到这送别宴散了,广陵王世子面前的茶壶也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