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今点点头:“狐狸精,是谁?”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她目光落在前方几个洗衣娘子处,望了一圈后,手指着稍好看的那个,尖叫道:“她就是狐狸精!狗杂碎,贱女人!”
她声音不小,面前那几个娘子应当都能听见,但她们却是一脸的习以为常,连被骂狐狸精的那位竟也只是翻了个白眼,没说什么。
颜元今继续问道:“她是如何将令郎害死的?”
“她下贱!她不知廉耻!她勾结姘头,她害死了我的儿啊!”
亓梅氏疯疯癫癫,说着说着竟呜呜哭了起来,这回倒是吸引了周围人侧目。没一会儿便跑上来一个模样大抵四十多的中年女子,扶住老娘子的胳膊,连声安抚道:“姐姐,没事了姐姐……”
又抬头警惕道:“你们是谁!要对我姐姐做什么!”
颜元今挑眉:“你是亓梅氏妹妹?”
陈皮也一脸惊讶:“我上回来盘查时怎的没见过你?”
“关你们何事!哪来的毛头小子!”
陈皮立马喝道:“放肆!”他指了指身边的两尊大佛:“这两位一个乃当朝顾太师的长公子,一个可是广陵王府的世子殿下,眼下问你些话,还不赶紧好好答了!”
那女子顿时一愣,讶道:“世、世子?”
她先是将信将疑看了那两位锦衣小郎君一眼,见他二人气质卓群,想来不是骗人,登时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下,急忙道:“世子恕罪!旁边这位确实是奴家姐姐,前些日子我大抵出门采买去了,才没与这位小哥碰见。奴家与姐姐不过是一介平民,守着庄废宅相依为命,姐姐年老痴呆,我今日便推她来河边散心,不知是何事惊动了殿下?”
颜元今没吭声,陈皮立马替主子问道:你可认识亓宝权?”
梅秋妹一怔:“认得,是、是我那十年前惨死的侄儿。”
“惨死。怎么个惨死法?”
那女子叹了口气,一五一十道:“我本名梅秋妹,十年前一直生活在长泽县,是在我侄儿死后两年亓家没落,才来到胤都照顾姐姐的,死前也未曾多见过他。只知道宝权自小便心地良善,连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只可惜天生样貌丑陋,没少被人笑话,更没少被同龄人欺负,导致性格懦弱了些。但这孩子终是有骨气,长大后发奋图强靠自己当上了个武官,还娶了个貌美如花的小娘子。”
“那娘子江氏,据说是外县人,家境贫寒,却姿色惊人。她当时被人贩拐来胤都,是我侄儿好心出钱给买了下来。婚后亓家上上下下对她极好,宝权更是把她放手心上捧着,街坊谁不知他是个媳妇奴。可谁曾想这江氏竟天生是个水性杨花的主,没多久便露出本性,表面上对我侄儿百依百顺,背地里整日趁他不在沾花惹草,没两年便在外有了奸情。”
“我那憨厚的侄儿想着要和她好好过日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那女人蛇蝎心肠,因嫌弃他貌丑,竟不顾夫妻情意,在一天夜里……指使奸夫将他活活勒死了!”
“勒死后那奸夫还将他抛尸城外荒野处河中,尸首直至今日也没能捞上来。面前这条拦水河与那荒野处的乃是同源,虽隔数十里,尤能寄相思,可怜我姐姐日日在河边发呆,却终是等不回个黑发人哪!”
顾隽闻言,吃惊道:“竟还有这种事。”
“姐姐如今见着漂亮女人便会想起那狐狸精,稀里糊涂骂上几句。”梅秋妹低垂着头:“好在这边都是邻里,知她可怜,不曾怪罪。”
在她说话之时,那几个洗衣娘子也凑了过来,其中一个年长的道:“亓娘子素来是菩萨心肠,过去风光时没少帮助大家,更不会因有个当官的儿子瞧不起谁,我们都感念着恩情,这些年她疯了,自然也要担待些的。”
旁边的人也道:“说起来,亓家那儿子我也见过几次,模样虽是丑了些,但确实是个难得心善的,人也老实。我家那老父还没死的时候,有一回在外头泥潭摔了,还是他二话不说给背回来的,你说他好歹是个官,就这么蹭得自己也浑身是泥,却没见半点嫌弃。对谁都和和气气的,还特别疼老婆,以往干完差事回来,都得捎些小玩意,什么刺绣、书画之类的,叫邻里其他娘子好生羡慕……唉,这样的人,竟落得那个下场。”
“还不是因为那江氏!”另一位农妇啐道:“我年轻时瞧见过她几次,搔首弄姿的,将这附近大郎的魂个个都招了去。呸!长得就是张狐媚子的脸!”
陈皮瞧了主子一眼,而后继续问道:“这江氏有什么特征,可还记得?”
农妇摇摇头:“不记得了。我就记得她乳名唤做珍珠。以前听亓家那儿子喊过几次。”
梅秋妹也道:“听说当年官府抓住了她与奸夫二人,奸夫问斩,她却只被判三年。这女人做出如此恶毒之事,如今却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逍遥,实在让人恨得牙痒。”
说着,面上便又现出了几分悲色:“我那侄儿,终究是个可怜人啊……”
陈皮闻言,也难免心中唏嘘,这亓宝权原是生前受了如此大的屈辱,一个人人称道的好人,却落得这么个惨死下场,难怪化游尸后怨念如此之深。
颜元今却颇有兴致地瞧了梅秋妹一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