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之事紧急,次日一早天色还未亮,王秘书就已等在楼下,行色匆匆送顾景行去了机场。
向小南忙忙碌碌穿梭在她的收藏室与解剖室之间,直到晚间出门前,才拨通了两个电话。
傅双双今日穿的素淡,反倒是向小南破天荒的涂了指甲油,这会儿又坐在副驾驶上认认真真地描唇,还特地选了一支最浓烈的大红色口红。
她皮肤白,是那种久不见阳光的近乎透明的白,这骤然间染上最鲜艳的红,连自幼与她相识的傅双双心里头都有些发憷。
向小南准备充足,临下车前,披上连帽的长风衣,又带了口罩,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
等在包厢外面的经纪人王冕看到傅双双竟带了人一同过来,脸上的肥肉都狠狠一颤,眯着眼上下打量一番,才开口道:“双双,这位是?”
“她是……”
“我是她姐姐。”向小南知道眼前的这个王冕不过是个为虎作伥的爪牙,便也懒的多言,只转头对傅双双道,“进去吧,之前不是一直打电话催你,说快迟到了吗。”
傅双双深吸一口气,抬手推开包厢门。
昏暗的灯光下,男男女女搂坐在一起,冲天的酒味夹杂着花枝乱颤的娇笑,秋风寒凉,离包厢门最近的那朵娇花,花叶都快被剥干净了。
“双双啊,你可来迟了,自罚三杯,来,自罚三杯!”
这开口说话的郭宝立,正是傅双双目前正在拍摄的电视剧《倾盖如故》的投资商。
坐在他对面的星图副总接过话茬,板着脸教训道:“双双,还不赶紧去和郭总赔罪!”
傅双双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逼着来这种酒局,却还是怕的手脚冰凉,她勉强忍住了转身夺门而出的冲动,僵硬地扯出一个笑:“不好意思郭总,我来晚了。”
“欸,无妨无妨,如此漂亮的美人,等再久也值得,更何况今天来的,好像不止双双一个,来,让我来瞧瞧你身后的这位美、美……”
郭宝立剩下的后半句轻佻醉话死死卡在了喉咙口。
发烫的酒意瞬间化作冷汗,一点一点爬上背脊。
不仅是他,整个灯红酒绿的包厢都静了一瞬。
脱掉风衣和口罩的向小南就站在傅双双的阴影里,她今日穿了一条长到脚腕的白裙,又黑又亮的及腰长发被风拨乱,发丝贴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更衬的那血红色的嘴唇诡异又渗人。
紧贴着郭宝立娇笑的女子已然笑不出来,她胆子最小,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连指甲都不自觉地掐进了环在自己腰上的胳膊肉里。
“谁!谁在掐我!”郭宝立一哆嗦,猛地从女人身上抽回自己的手。
他这一开口,终于打破了包厢内的诡异氛围,星图的副总王成明作为今天这酒局的主人,片刻的惊吓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压抑的怒气:“你是什么人?敢来这里装神弄鬼!”
“我是傅双双的姐姐。”向小南的声音又轻又冷,就像是游荡在深夜空巷中的幽魂,“双双身体不适,这三杯罚酒,我替她来吧。”
傅双双一听这话当即就要阻止。
她可没胆子让向小南替她挡酒,依照顾景行的脾气,今天向小南要是真替她罚了这三杯酒,转头顾景行就敢把她的头按进酒缸里。
没曾想向小南动作极快,说话的功夫,人已飘至酒桌边上,抬手便满上一杯红酒。
随着她倒酒的动作,她耳垂上坠下来的骷髅耳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郭宝立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眼睁睁看着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握着红酒杯举到自己眼前,阴气森森道:“郭总是吧,我替双双罚这一杯。”
郭宝立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刚要开口说“不用”,就听见“嚓”的一声——
被握在那纤细手指中的酒杯,碎了。
暗红色的红酒顺着青色的血管划过白瓷般的手腕,凝聚在鲜红色的长长的指甲尖,滴答,滴答,滴落在郭宝立的衬衫领上。
“这酒杯也太容易碎了。”向小南甩掉手里的玻璃碎片,又重新去拿桌上的红酒,“不过不要紧,我再换个杯子便是。”
“不不不不。”
终于找到空隙的郭宝立猛地从座位上窜起来,疯狂摇头拒绝:“不必了,不必了!”
黏腻的红酒渍透过薄薄的衣衫粘在皮肤上,晕开的红色,像极了飞溅的血迹。
郭宝立一边扯开似乎正在越束越紧的衬衫领,一边忍不住微微退向不远处的那扇包厢门。
可眼前这个女鬼似的女人还在不依不饶,举着红酒杯步步紧逼:“郭总今天叫双双过来,不就是为了陪你喝酒吗?你不喝酒,是想做什么呢?”
想做什么,这本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星图将傅双双作为一个漂亮昂贵的礼物,送给他们想要讨好的人,送上门的美色,少有人能真正拒绝。
可再好的兴致也经不住这般惊吓啊。
郭宝立只觉得整个包厢内阴气阵阵,鲜红色的指甲越逼越近,这哪里是陪酒,分明是端上来的黄泉酒啊!
“我,我今天还有事,就先走了。”
丢下这一句,郭宝立连看也没看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