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怡反复默念静心咒压下砰砰直跳的脉搏。楚扶朔已经假借新的身份拜进仙府,只要她守口如瓶,就不会有人怀疑魔尊死而复生。
“爹爹要和妹妹说什么?我也想听。”简宓冒出脑袋,发现屋里除了掌门爹爹,祈昭仙尊也在。
祈昭仙尊衣袂飘飘,法力不凡的同时,外形也是一顶一的美男子。不过或许因为执掌药斋时日过久,长年同生老病死打交道,他勘破了红尘,无论对谁都一视同仁。
就连衡元宗千娇百宠的简宓也得不到他半丝偏爱,简宓曾经因此饱受气馁,心道怕不是祈昭仙尊的情丝被抽走了吧,才会让他变成一根无欲无求的木头。
阁中多出个不请自来的简宓,简掌门倒也没有拘束她,他和蔼地看向桑怡,“听说你是在一个陌生地界醒来,身子可有不适?”
“回掌门的话,弟子一切安好。”桑怡埋着头。
少女看上去确实和她当年离开衡元宗时大同小异,简掌门欣慰道:“回来就好,你是头等功臣,宗内不会忘却你的功劳。”
“等等。”祈昭仙尊陡然发话,他眯了眯眸,长指虚空画符,一道金光咒律飞向桑怡,如游龙般将她包围在内。
桑怡一颗心提到嗓子眼,脑中警铃大作。是她哪里暴露了吗?祈昭仙尊最擅卜卦,难道他占出端倪了吗?
“她怎么了?”简宓同样着急,受魔尊盛宠的女子身上有何不同?
“桑怡的寿数,”祈昭仙尊解卦的动作一凝,缓声道,“仅余十年。”
“十年?”简宓惊得掩唇,但凡是个筑了基的修者,寿元少说也在两百年以上,除非经脉大损,不会有人平白迫近死亡。
“弟子只剩十年可活了?”桑怡愣怔失语,表情也开始发懵,像被突如其来的噩耗砸得昏头转向,冲得头重脚轻一阵发晕。
祈昭仙尊的卜算之术从未失手,他说十年,那就真的只有十年。让才回到宗门的弟子遭受这般打击,祈昭仙尊难免不忍,“也许存在转机,你一路跋涉劳顿,且先回去歇息一两日。”
“是。”桑怡神色浑噩,临走前,她抿了下唇,“弟子有一不情之请,还望掌门,仙尊与大小姐替弟子保守寿元将逝的秘密。”
“这是自然!”简宓大义凛然道,“你放心吧。”
桑怡退出天阁,祈昭不经意间瞥过她独自离去的白裙背影。纤细身姿与某个画面重叠,心里稍惊,原来在楚扶朔门前放下后灵药落荒而逃的女子,竟然是她。
“小主人!”离开天阁,芥子袋里的桃花精灵急着想出来,“我们都听见了!”
这时的桑怡一派镇定,全然不因寿数短暂而落落寡欢,仿若刚才面对长老的反应是她刻意伪装。
灵力注入芥子袋,安抚小精灵的同时也掠过了灵土中细心养活的忘忧草。其实早在楚扶朔尚未苏醒时,她就知道自己寿元所剩无几。
复生魔尊乃逆天改命,胆敢违背天道,神界必将降下天谴。
而天谴落在桑怡身上,结果便是她将应劫早逝,灵息不存。
天意不可更改,桑怡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数。以往陪伴在楚扶朔榻边的日日夜夜,她凝望他瓷白无暇的脸庞,无时无刻不在期盼他能早一天醒来。
她幻想得很美好,用忘忧草洗去楚扶朔的记忆,他们二人远离是非做一对平凡夫妻。等到她快要死去时,就将芥子袋里剩下那株忘忧草送给楚扶朔,让他永远遗忘不再有轮回转生的她,去入世也好,去修仙也好,他有一条属于他的璀璨大道。
可惜终归是黄粱一梦,桑怡轻垂眼帘,看见一朵桃花随风落在她的绣鞋上。她猛地一惊,再抬起头,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又走到了云梦小筑前。
同门似乎都去围观楚府送来的无价财宝了,此地清静无声。桑怡望见庭中桃花树后的玉阶上,赫然坐着楚扶朔与楚百里。
二人似乎并未留意她,桑怡心率加速,先前当着简宓他们的面不便解释,虽被唤作二小姐,但她并非掌门之女。
她是顺着颍水飘到宗门山脚的弃婴,被宗门捡起收养,和其他弃婴一块长大。
但在十六年后,她成了唯一一个成功接近魔尊的仙界卧底。掌门和夫人因此想收她作女儿,哪怕她鼓足勇气婉拒,掌门仍说这是她应得的褒赏。
于是,桑怡就变成排在大小姐之后的二小姐。
忆及楚百里听到仙使称呼她为二小姐时的震惊之态,他一定以为她满口假话,桑怡闷闷地心气不顺,她已经伤害过他们父子二人了,她不愿再让他们因她而受伤。
小筑没有设下结界,桑怡停驻的脚步将要迈出,微燥的清风送来那边的话声。
“神界是什么样的?”楚扶朔眼底映着一片片樱粉花瓣,他对这天下间再无半点留恋,神界或许是个好去处。
“神界可无聊了,那些老神仙断绝尘缘,没有情欲,就连口腹之欲也没有,一点都不好玩。”楚百里动了动小脑袋,“爹爹想去神界吗?”
每百年内会有一次升神劫雷,只不过成功渡劫的修士凤毛麟角,数千年来仅有长琅道君顺利化劫去了神界。他一人飞升,连带着昆吾山门庭大盛,长久稳居仙界之首的宝座。纵使衡元宗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