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天开始,陈大河就正式上班了。
别人上班是起早贪黑加班加点,生怕给国家给单位拖后腿,他上班的日子比神仙还舒服,亏得廖雪萍给他挑的好岗位,一天到晚嘛事儿没有闲得淡疼。
单独一间办公室,虽说是在走廊最尽头的角落里,名义上也是整个部门而不是他一个人的,但这个部门本来就只有他一个人,这间足足五六十平米的大办公室跟他的私人空间有什么区别?
每天上班一壶茶,一份报纸几本书,轻轻松松就能混一天,木椅子上坐得累了,还能到门口接待区的沙发上躺一躺,部长都没他逍遥。
桌上那部电话就是个摆设,反正他上班三天了,还从来没响起过,倒是打过几个骚扰电话给别人,惹来一阵臭骂,可能也就是这部电话最大的用处。
想去别的部门串串门吧,可看看他们一个个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最终还是鼓不起添乱的勇气,又乖乖躲回小屋面壁思过。
这种养老的工作给关三来做他肯定很乐意,但搁陈大河身上,没两天就腻了,他开始怀疑听六姐的话来这里上班是不是个错误。
幸好,就在板凳还没坐热,便想着辞职的当口,终于让他发现部里还有个好去处。
这儿是什么地方?文化部!最不缺的就是老艺术家老文学家,他几年前刚来这边外联局的时候,就没少抱着个笔记本四处要签名,那个本子现在还在箱子底下躺着呢,以后都能当传家宝用。
如今四年过去,有几位老先生人不在了,但大部分的人都还在,陈大河此时的脸皮厚度远远不是四年前所能相比的,眼瞅着那些个老艺术家们三五不时地聚在一起谈天说地,他也贸贸然打着学习的旗号加入进来,还时不时地凑个趣。
那些老艺术家一来也有人听过他的名字,二来怎么说也是一个单位的人,自然不会将他往外轰,结果就让他这么混进了老人圈子,什么文学创作艺术讨论之类的他不参与,反而下棋聊天打牌逗趣哪儿都少不了他,还真让他在这里扎下根来。
就这么东游西荡过了一个星期,这天陈大河又跑楼下去找李饶堂先生喝茶,李老先生现在的级别比部长还高,但他不热衷于政事,反而经常来文化部和一些老朋友聊天,便让陈大河给碰上了,对于这个几年前找他签过名的小家伙,李老先生竟然还有印象,再加上从别处听来的一些事迹,以及喜欢提携晚辈的习惯,李老也没有把他往外赶,陈大河就这么一天天地黏了下来。
一壶热茶泡上,陈大河屁股还没坐稳,夏萍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先同屋里的几位老先生问过好,夏萍才凑到陈大河边上小声说道,“局长正找你呢,有事儿,你赶紧过去一趟吧。”
“找我有事儿?”陈大河眨眨眼,“说是什么事了吗?”
该不会是看自己天天闲逛觉着碍眼,拉过去训话的吧?
夏萍还没开口,李老先生就端着杯子呵呵笑道,“我看啊,小廖是要给你上思想教育课咯,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尽蹭我们几个老家伙的茶喝,就该好好训训!”
陈大河囧着脸,“老爷子,您这样说就不能好好聊天了啊,我这也是正事啊,不跟你们老前辈好好学习,了解你们的光辉事迹,以后跟香奥台同胞交流的时候,他们问起来,小陈呐,钯金先生近况如何呀,冰芯先生还在搞创作吗?您叫我怎么回答?”
这两位先生就是内地文联对外交流的两块招牌,他负责三地的文化交流,一旦真的有活动,被问到的可能性超过百分之百,所以虽然是歪理,也不算错。
“呵,还有理了你,”李老先生看看周围几个哈哈大笑的老家伙,将杯子往桌上一顿,“好,那你说说,跟我们几个老家伙混了一个星期,都了解些什么?冰芯正在创作的文章写的又是什么?你给我说说看!”
坐在李老先生旁边的老太太也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对,我还真在写些东西,小陈同志都打探到什么情报啊?”
陈大河顿时傻眼,他这几天尽在跟几位老人家下棋聊天,鬼才知道冰芯老太太在写些什么。
眼珠子一转,起身拉着夏萍就往外跑,“领导召见得快点过去,不能让领导久等啊。”
“啐,个瓜娃子,”李老先生指着陈大河落荒而逃的背影笑骂,“有本事别回来。”
小小的屋子里顿时笑声一片。
出得门来,陈大河也不跑了,对身后的笑声听而不闻,背着双手安步当车,慢悠悠地往上爬。
夏萍抿着嘴忍得好辛苦,忍呀忍就忍不住了,耸着肩膀狂笑,“大河,你就不怕先生们生气啊,在他们面前部长都要小心哄着的。”
这群人资历深威望高,何止部长要哄着,谁来了都得哄着。
“先生们心胸宽广着呢,哪像你说的那么小心眼,”陈大河很是不以为然,他接触的老爷子多,对这些老人家的性子不敢说非常熟悉,但也摸了个七八分,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相处最让他们感觉舒服,自然不会瞎担心。
当然了,在那种很重规矩层级的人面前,他绝对比谁都严肃,这就是他上辈子练出来的生存方式,带到这辈子也没改。
走到外联局,夏萍回